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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起他的袍角廣袖,依舊乾淨得不染塵埃的樣子。
“以後人前不能再稱國師了,換個叫法吧!”他很寬宏地說,“本座特許你直呼本座的名字。”
蓮燈遲疑了下,叫他臨淵麼?叫不出口。
他皺眉問為什麼,“這個名字不好聽?”
她笑著說不是,“國師比你的名字更適合你,再說我心裡很尊敬國師,如果直呼其名就變得長幼不分了,壞了規矩。”
所以有時候過分尊敬也不是好事。他喟然道:“本座已經很久沒有聽人叫我的名字了,活得忘了自己,只知世間有國師,不知國師叫臨淵。”他笑了笑,“要是不習慣,那就再換換,我沒有小字,要不然叫阿臨?阿淵?還是像放舟那樣,索性叫阿兄?”
那她更不敢了,不過他連她和放舟私底下的談話都知道,倒也奇怪得很。
“國師知道放舟與我阿耶的淵源嗎?”她小心翼翼道,“他好像與我阿耶很熟,據說我阿耶將我許配給他了。”
他吃了一驚,“他這麼告訴你的?”言罷陰沉著臉哼笑了聲,“你還信他的不成?你們年紀相差甚遠,他結交你耶孃時你才五六歲,你阿耶再如何慢待你,也不會將你許給他。”
她哦了聲,“這樣就好,我還想著尋個時機去找我阿耶的墓,把長安發生的事同他說一聲呢。既然沒什麼關聯,那就不必麻煩了。”
他有些好奇,“你不想追根溯源嗎?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至少應該去祭奠一下。”
蓮燈眯眼看著蜿蜒的小路,仍舊還是搖頭,“不想去打攪他,至少在我大仇未報之前不去。如果做一件事覺得沒把握,還是先不要告訴別人的好。辦成是意外之喜,辦不成呢,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她有時候通透得叫人驚喜,但大多數時候不會考慮那麼多,也許還是因為記憶不完整的緣故吧。哪天突然恢復了,不知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境況。
不論如何,過了陳陶斜後基本就是安全的了。原本有雄心兩個月走出河西走廊的,事實證明與女郎同行,瑣碎的事情很多,一路走走停停,這樣的旅程和他設想的不一樣,但是別有風景。
又過十幾日,到了平涼。穀雨那天遇上一場大雨,沒有進城,在城廓不遠處一間廢棄的小廟裡停留下來。那時天將黑了,神臺的蠟燭釺上恰好還有殘存的兩截蠟頭,點燃了,再生一堆火,掏出幾塊烤餅來,就著雨水就能吃。
幾天沒嘗肉味,國師又開始挑剔,把手舉到火堆前照了照,“斷了油水,本座手上的皮都快乾了。”
蓮燈仔仔細細看了兩眼,明明很細嫩,比她的好多了。不過既然發了話,必須懂得意會,於是連忙安撫,“進城要查過所,有點麻煩。我看見不遠處有個溝渠,明天天一亮我給你抓魚吃,今晚先將就,好不好?”
她這樣萬事順著他,這種相處之道很怪異。曇奴有時候簡直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對換了軀殼,因為這種願打願挨的情況委實不合常理。蓮燈這個可憐鬼,像鰥了多年的老光棍忽然迎娶了美嬌娘,卑微得堪稱可憐。
☆、第42章
當然蓮燈事事順著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為了曇奴。每到一個鎮子就置辦些草藥,隨車帶著瓦罐,便於每七天一次的煎藥。之前需要血的時候去求國師,得費很大的力氣糾纏,現在好了,他就在身邊,說幾句好話,他咬咬牙,把手臂伸過來,答應任她宰割。
蓮燈還是很捨不得的,一邊是好友,一邊是壓寨夫人,所以每次都很為難。今天又到了時候,她看著他,舔了舔唇。
國師很明白,每次她一出現這種表情,他就知道有求於他。他嘆了口氣,開始撩袖子。她接過他的手臂捋了幾下,看看以前的傷,最初的疤痕已經淡了,幾乎看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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