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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吧,明日我帶你去那裡看看,把船劃到湖中央,萬點星光就在腳下,那種景緻才叫漂亮。”
她聽得訝然,往他身邊挪近了些,“阿兄說真的麼?”
他欣然笑起來,“就衝你這聲阿兄,此話也必然當真。”
蓮燈很歡喜,她對那些花草樹木倒沒有特別的興趣,因為戈壁灘上缺乏,即便新奇,也沒有更深的感情。反倒是星星月亮啊,讓她想起在敦煌的日子。白天不見人,晚上才下山,躺在嗚嗚作響的沙丘上,看一看滿天星斗,心裡有什麼煩悶也漸漸淡了。
放舟靜靜聽她說話,她的側臉染上一層月色,溫婉清和,很動人。如果沒有之前的種種,也許她會是高樓上最尊貴的女郎吧!有時候命運不由自己,一個疏漏滿盤皆輸,從天上墜入地獄,只在彈指之間。
他調過視線怔怔望著那輪滿月,“等長安的事情解決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蓮燈說:“我要回敦煌去,幫助王阿菩完成壁畫。”
“活著就一直畫壁畫麼?沒有別的了?”
別的她還沒來得及考慮,如果能活著回到敦煌,若干年後想起長安之行,也許是生命裡最輝煌的一筆。有的人生來甘於平庸,她就是這樣。她說:“我沒有理想,先把計劃好的事做完,如果哪天有了新的目標,再重新規劃以後的路。不過大抵就是作畫,除了這個,我想不出我還能幹什麼。”
一個人丟了過去,有記憶的兩年又簡單得白紙一樣,所以才會漫無目的。放舟試著引導她,“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女孩子將來都會嫁人,爺孃離世固然哀傷,等有了自己的家,這種傷痛就可以減淡。”
“嫁人?”她是第一次直面這個問題,聽上去有點可笑,“為什麼要嫁人?王阿菩一直是一個人,他也過得很好。不過還是看阿菩的意思,如果他覺得我應該嫁人,那就在敦煌找個人許配了,只要不必遷徙,離他近一些就可以。”
能夠無慾無求到這個程度,實在令人感嘆,“你對將來的郎子一點要求都沒有?只要離王道士近,嫁個莽漢也無所謂麼?”
蓮燈依舊茫茫然,從來沒人和她深聊過這個話題,連轉轉都沒有。轉轉整天只會唸叨她那個如珠如玉的小郎君,大概郎君長得好看也很要緊。可是她對這些不太懂,只知道嫁人之後要和這個人一起放羊,一口鍋裡吃飯,美醜其實對生活也沒什麼影響。
她聳了聳肩,“如果他對我不好,我可以打到他對我好為止。”
放舟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果真是個直截了當的脾氣,普天之下似乎沒有武力解決不了的問題。可是不應該這樣,她快滿十六了,十六歲應該有自己的思想。他突然升騰起一種暖老溫貧的熱情來,耐著性子和她解釋,“郎子不是朋友,更不是給洞窟裡找個石匠,那是你一輩子要朝夕相對的人。長安的女郎們通常會挑出身名門的世家子弟,或是溫文有禮,長得好看的才俊,就像我這樣的。找到這個人,與他相愛,甜甜蜜蜜地過日子,這才是嫁人的真正意義。”
她想了半天,體會不到相愛是個什麼東西,含糊地微笑著,搖頭說不談這個了,“我暫時不會嫁人,等到時候再說吧!”
到時候豈不是晚了麼,回到那個人口複雜的地方,然後找個滿臉油汗的當地人?他看了看眼前這張臉,實在有點不敢想象,眼睛一眨便是一條妙計,“認真說起來,我同你阿耶也相熟。十年前你阿耶回長安面聖,那時我們就有來往。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你那時只有五六歲,你阿耶還同我開玩笑,說將來要把你許配給我。”
蓮燈嚇了一跳,惶然抬眼看他,“有這樣的事?”
有沒有的,還不是他說了算,誰讓她失憶了呢!他笑得風吹柳條一樣,“中原人講究父母之命,如今王道士也有意暗示,只看你拿不拿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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