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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燈抬頭看,那是位穿著明光鎧的年輕人,胸前護心鏡在陽光下亮得耀眼。他臉上似笑非笑,神情疏懶而雍容。視線與她相接,唇角笑意漸隱,“來長安什麼目的?城裡有沒有親友投靠?”
蓮燈重新估量雙方實力,事情有點棘手,官職越高越難周旋。只是沒等她回話,邊上府兵向上敬獻木牌,“據說要前往太上神宮,求見國師。”
木牌落進他手裡,他翻來覆去看,沒有要交還的意思。蓮燈也沉得住氣,兩眼只管盯著,語調依舊從容,“還請將軍行個方便。”
那位將軍卻不然,寒著嗓子道:“牌子是死物,來路尚且存疑。國師不是想見就能見的,若你們妄圖對國師不利,到時候守軍項上人頭難保。這牌子先由本將代為保管,待事情查明瞭,再去太上神宮告罪不遲。”
曇奴哪裡容得他戲弄,縱身向木牌奪去,“要抓就抓我,信物還她,放她去找國師。”
曇奴拼殺起來不留餘地,大漠上的人,一旦結交肝膽相照,在她看來自己的命是蓮燈救的,她隨時做好了為報恩犧牲的準備,因此招招勢如雷霆。
兩人對壘,曇奴不落下風,蓮燈便沒有相幫。然而打鬥果然引發了混亂,府兵振臂高呼,不遠處一隊巡城禁軍應聲而至。蓮燈將轉轉護在身後,拔出金錯刀橫於胸前,不願意束手就擒,勢必要戰個驚天動地了。
那將軍遇上了對手,一面喝令旁人不許插手,一面與曇奴纏鬥。他起先是不提防,也沒有料到一個女人有那麼凌厲的手段,一時大意了。待後來全力以赴,曇奴在力量上難以抗衡,漸漸露出頹勢。但敗也敗得不難看,徒手不行就拔刀。刀鋒的浪紋寒光四溢,直向對方面門劈了過去。
能做將軍的必然不是等閒之輩,他還是截住了曇奴的攻勢,扣著她的手腕瞥了眼,笑道:“好俊的身手,今日不便,待他日再討教。你們先前不是說要去太上神宮麼,我送你們一程。”
曇奴回頭看蓮燈,大惑不解。蓮燈心裡卻明白,問題可能出在曇奴的那柄刀上。雖然刀鞘纏裹起來了,但內行相刀看刀身,金銀鈿裝刀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因此才會令這位將軍臨時改了主意。
不知究竟是福是禍,她只有儘可能地辭讓:“多謝將軍,實在不敢勞煩將軍。”
他說無妨,“我賣個人情與國師,和你們不相干。”也用不著向府兵作交代,騎在馬上介紹自己,“某是三品雲麾將軍蕭朝都,若國師問起,你們好回話。礙於你們無過所,我須向國師求證,若國師認可則罷,否則數罪併罰,不只關押,還要流放。”
事到如今騎虎難下,曇奴和轉轉審度蓮燈臉色,見她不再推託,方揚鞭跟上了蕭朝都。
太上神宮不在都城內,位於長安東南神禾原。神禾原古來就是福地,諸峰竟秀,四時清流不斷,曾是皇親韋氏發源的地方。後來聖上在龍首原建造大明宮,因仰仗國師,於神禾原建太上神宮以奉養。國師不同於平常人,在中原人眼裡是類似於神明一樣的存在。太宗曾說“國師在則天下安”,對於大曆王朝的統治者來說,國師更是心頭明燈。只是這樣聲名顯赫的人不喜浮華,一年中有大半時間在閉關。因為太神秘,引發蕭朝都的興趣,所以才想藉此機會窺得國師真面目。
既然有神宮的信物,必定與太上神宮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蕭朝都轉頭看那位年輕女郎,三人之中她最冷靜自持。同行的另兩個,一個冒失一個略有風塵味,領頭的定是她。他減慢了速度,揚聲問她,“給你牌子的是何許人?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
獨自跑到大漠畫壁畫,大多是為了避世。蓮燈不知道王阿菩的來歷,他自己沒有主動透露,她也沒有問過他。便垂眼道,“遺失過所是我們的疏漏,和家師無關。將軍追問他,恕我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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