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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淮安府的知府倒是膽子大,竟然就這樣找了個罪名將張璁抓了起來。謝副憲,明日這桉子您看要怎麼審?”
謝光燮是陳鼎的頂頭上司,明日要審桉子,今天他肯定要摸清楚領導的心思。
然而這位上司現在沉著臉,臉上的褶皺只是清晰可見,卻不見什麼表情。
“你以為呢?”
“我以為,閣老的意思肯定是兩種,要麼出大事,要麼不出事。”
他們所說的閣老自然就是王炳。
“那你覺得,這個地方是大事,還是無事?”
“還不確定,要看。”
要看這桉子審得如何。
啪!
驚堂木如一聲響雷,震得所有人不敢再分半點心神。
“帶人犯!”
此時的張璁已經不是之前身穿官袍綢緞的父母官,他手腳都帶著鐐銬,拖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頭髮上沾著的是幾根稻草,身上的囚服灰不拉唧的,便是眼神也從以往的剛正變成了帶些陰暗。
張璁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竟不是田若富,心中驚異之下心神也是急轉,再看這些人的官袍……以及田若富那諂媚的樣子。
怕不是京裡的欽差到了。
陳鼎開問:“堂下所站何人?!”
“山陽知縣、張璁。”
“所犯何事?”
“為人陷害,偷盜倉廒儲糧。”
“大膽!”田若富譁一下站了起來,“睜開你的眼睛瞧清楚了,這是京裡來的上差!見上差如見天子,爾若欺瞞半句,便是殺頭的罪!”
張璁憤怒已極,“無恥小人,顛倒黑白,讀聖賢書之時,聖人便是這樣教你不要臉面、良心的嘛?竟然還敢提天子,誰若是在此欺瞞了天子,便讓上蒼降下天雷滅了他!”
田若富偷偷看了一眼天,只是片刻的心虛。他還想再說,只不過陳鼎已經不讓了。
“罪官張璁,你身上的罪名還未洗刷,若是再咆孝公堂,是當本官不能用刑嘛?”
張璁此時是跪著的,他直身拱手,“罪臣並非有意。上差要審此桉,不必麻煩,只需給以紙筆即可。”
陳鼎看了看謝光燮,又看了看劉春,他倆都點頭,於是便吩咐:“拿紙筆來!”
“謝上差。上差稍待片刻,罪臣自會寫明原委。”
張璁身穿囚服、手帶鐐銬,但他的決心卻從未像此時一樣堅定過。人或許就是這樣,有官位、有名聲就總是捨不得丟掉。現在一無所有,甚至朝不保夕,那便也沒什麼可以害怕的了。
於是他下筆,
“古時十一而稅,使民以時,故天下和平而頌聲作,後世雖未能遽行,然亦當稍彷其意,使法較然晝一而可守。今天下財源多出田賦,然大明田賦未有如今日之弊者也……
山陽為例,縣內有官田、有民田。官田之稅,一畝有五斗至七鬥,其外又有浮糧、加耗等,每畝幾及一石。民田之稅,每畝五升,而加耗愈多,又有多收之弊。如此,官田價輕,民田價重。偽以官為民,富者利糧之輕,甘受其偽而不疑……”
最後一句,張璁揭示了一個民間田產買賣的貓膩。
就是賣地的人想要獲得高價,於是把官田當做民田賣,買田的人呢,貪賦稅輕,情願花高價將錯就錯。
“……久之,人之民田多歸於豪右,官田多留於貧窮。然國之賦稅又仍為貧者所出,貧者不能供,則散之四方以逃其稅。稅無所出,則攤之裡甲。故貧者多流,裡甲坐困。且今之所謂徭役者,田多為上戶,上戶則重,田少則輕,無田又輕。賦稅、徭役之重,百姓苦不堪言,時值豐年,小民猶且不給。一遇水旱,則流離被道、飢殍塞川,甚可憫也。
朝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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