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和盤托出其言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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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留詭異又淒涼的笑聲迴響整個牢房，李司卿皺著眉不解地看著父親，李相留像是近乎瘋癲的模樣，而他的面若冰山下是對父親此生無盡的悲傷。

“司卿，你別忘了你可是捉鬼師吶，捉鬼師對惡鬼殺伐義不容辭，在父親心裡吞噬的鬼魂你會放過嗎？”

李相留的眼神裡帶著無盡的絕望，他朝李司卿狂笑著指指自己的心口，那笑聲聽來瘮人又痛心，李司卿突然間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司卿啊，這一世父親沒能好好把你培養成你想成為的樣子，不過也算是不枉父子一場教了你許多本領，以後父親要是不在了你可要好好安身立命不要再犯錯了。”

李相留的眼裡是萬劫不復的深淵，而他踉踉蹌蹌靠近的步伐讓司卿心頭的擔憂愈發加劇，“鏘——”一宣告亮的聲音，李司卿腰間的劍被瞬間從劍鞘中抽出。

“出了這骯髒黑暗的地方，記得還像以前那樣常去給母親上一柱香，記得等你哥哥回來了，把我欠下的這聲對不起告訴他……”

“父親！！！”

飛濺的溫熱血液，在光影交接的瞬間從鋒利的劍刃上噴灑出來，熟練而迅猛的劍法根本來不及任何人阻攔，等李司卿反手握住李相留想要阻止他自刎時一切已經晚了。

“以後你不用為難自己了……不用再為了我再去求人……不值得，都不值得……”

“咣噹”一聲，沾滿鮮血的劍從老將軍鬆開的手中掉落在地，李司卿衝上前一把接住跌倒向地的老將軍，他用手努力捂住父親脖頸的傷口想要止血卻無濟於事。

“父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此番雖然的確犯下死罪，可孩兒這樣派人照顧你便是沒想讓你死……”

汩汩湧出的鮮紅血液溫熱著他冰冷的指尖，李司卿能感覺到父親在自己懷中慢慢失去呼吸，他原以為自己對待父親已經能做到徹底的鐵石心腸，可此刻看著慢慢閉上眼睛的父親他竟覺心下崩潰又絕望。

“不行，你不能這會兒死……你至少得到母親和哥哥面前親自道歉後再死！憑什麼就這樣一了百了逃避你的過錯！！！”

“貪鬼……鬼魂……快……出來了……”

從小到大隨父親征戰四方，即便父親身受重傷李司卿也沒見過他流這麼多血，李司卿低沉的怒吼中帶著哽咽，而老將軍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李相留徹底閉上眼睛歪了腦袋，被鮮血浸紅的胸口突然開始往外散發黑煙，異常強烈的鬼魅香在周身不斷彌散，而縈繞回蕩在牢房鐵壁的還有一個低沉喑啞的聲音。

“哈哈哈哈……原來向來冷酷無情的東王公還是會對親生父親心慈手軟啊，可奈何就算你恢復了記憶神力卻沒有恢復，甚至《滄海異聞錄》還為你的凡人之軀帶來了靈力衰減的後果……”

幾縷四散的黑煙衝撞著牆壁越來越快，直到最後匯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黑煙籠罩著整個房間，而這個詭秘的聲音一語道破了李司卿誰也不曾訴說的真相。

“東王公？東王公又如何！說要守護三界阻止我的甦醒，可還不是救活不了親骨肉還得獨自藏掖著真相！！”

那個聲音發出狂妄的大笑，李司卿攥緊拳頭輕輕放下父親早已冰冷的屍體，豆大的淚珠和汗液從臉頰從額頭滴落到地上，他顫巍巍站起身只覺得渾身虛弱心口絞痛。

“堂堂泰山府君……寄居在區區一個小貪鬼的魂魄裡也真是窩囊啊，沒想到一萬年沒見你渾渾噩噩被封印著沉睡了一萬年，這一萬年間你卻只能偶爾將魂魄分散到小鬼身上偷偷在人間作惡。”

李司卿不屑的冷笑裡帶著嘲諷，即便知道自己的狀況他卻絲毫不慌張，他一直知道這些年泰山府君時不時會將自己小部分魂魄寄託到人間散鬼身上，封印沉睡的泰山府君也只能偷偷做到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