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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境的漕工也被激發出了勇氣,不再低頭徒勞地躲避那必然到來的死亡,而是大喊著舉著扁擔一起衝出。

明軍的弓箭手似乎早有準備,進行了最後一次射擊後就迅速後退,奔向身後的步兵尋求掩護。看到剛才還在肆無忌憚地進行殺戮的明軍射手逃走後,漕工們更是士氣大振,雙眼赤紅,大呼著追擊而去。

剛追出了不遠,側面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兇惡的呼喝聲。

“完全沒有章法。”觀戰的鄧名輕聲評價了一聲,對面的漕工已經開始崩潰,但依舊有數百人不退反進,想反擊明軍的弓手。這些漕工衝出來後,明軍弓手稍微後退就把他們的隊形徹底拉散開,早就在側面的準備的三堵牆騎兵發起了衝鋒。

看著那些揮舞著扁擔,向上萬明軍甲士發起衝鋒的三、四百漕工,鄧名又輕聲感慨道:“真是可嘆、可敬。”

見到突然從側面殺過來的騎兵後,漕工的勇氣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扔下手中的傢伙,調頭向後跑去。

張易乾和其他二十九名同伴一起發起衝鋒,在成都的幾個月,三堵牆進一步強化了他們的戰術,無論是這些老一輩的騎手,還是年輕的新人,都把佇列訓練放在首要,不再像以前那樣個人騎術就是一切。

三十名騎兵排成一排,齊頭並進地發起衝鋒,緊緊靠著氣勢就催垮了最後那幾百還沒瓦解的敵兵。

在衝鋒前,張易乾就觀察了對面的敵兵很久,他看到敵兵都穿著破舊的布衣,拿著棍棒和扁擔;而己方這邊甲冑煌煌,披甲戰兵、弓手、弩手還有騎兵,稱得上是一樣不缺。

這種場面讓張易乾有一種似曾相識感,不,根本不是似曾相識,而是非常熟悉,這不就是他年輕時一次又一次在闖營中面對的場面嗎?

向第一個敵人衝去時,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張易乾還是看到了那個敵人衣服上密密麻麻的的補丁,快磨爛的褲子,還有那露著腳趾、腳面的草鞋;在把馬刀高舉過頭頂時,張易乾還看到對方額頭深深的皺紋,如同枯樹皮一般的面板。

“殺!”大喝著揮下鋼刀的時候,張易乾下意識地一轉手腕,同時減輕了手臂上的力量,用刀背而不是刀刃敲擊在了那個人的後背上。

敵人已經開始潰逃,張易乾卻沒有追擊的**,他望著那些衣衫襤褸,跌跌撞撞逃離自己而去的漕工,彷彿就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和張易乾一起出擊的同伴也都是闖營的老人,在瓦解了敵人最後的鬥志後,這三十名騎兵默契地一起拉住戰馬,沒有一個人發起追擊。他們靜靜地排成一排,每個人都把嘴緊緊抿住,目送著那些漕工逃離戰場而去。

張易乾和他身邊的同伴們,也都曾像這些人一樣,亡命地奔逃,想從頂盔貫甲的鐵騎兵周圍逃開,不過當時追擊他們的可沒有拉住韁繩。現在的川陝綠營、當年的秦軍騎兵,把數萬扶老攜幼逃荒的流民一一砍倒,幾乎讓屍體鋪遍陝西、河南的大地——並不是只有吃大戶、搶奪糧店才是死罪;災年不納糧同樣是死罪;帶著父母、妻子逃荒也是死罪;跟著爹孃離開家鄉的幼兒也犯了死罪,遇上孫傳庭的騎兵那男女老幼一個也別想活。張易乾和他的同伴們都認為,他們能活下來只是死的人太多了,老天爺不忍心趕盡殺絕,所以沒把他們的命都收去。

張易乾從逃走的漕工身上收回目光,望向他們這對騎兵的來路。張易乾找到了他砍倒的那個敵兵,那個人的身體在地上弓成一團,正側躺在地面上,發出劇烈的痛苦咳嗽聲,看來雖然受到重擊,但還是有很大的機會保住。

這一路上還有幾十個倒在地上的漕工,他們都是被三堵牆打倒的,不少人都呻吟著,在地上扭動掙扎著,還有人嘗試著想爬起來,看起來這些敵人十有**能活下去——這次三堵牆的殺敵效率是前所未有的低,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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