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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刑事問題,不是我們說一聲‘算了’,警方就不予追究了,我也無能為力,您理解吧?”
錢老太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連聲說了三遍“我知道”,又說:“不敢厚臉皮求您。”
“國有國法,小川,坐吧。”老楊大爺說,“錢大娘今天過來,主要是過意不去,想見見你,和你說幾句話。她沒有別的意思。”
錢老太一邊抹眼淚,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話。
她和她過世的丈夫,早年是當過真英雄的,那時候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後來丈夫一場車禍沒了,只給她留下了一個病秧兒子和三個收養的小徒弟。一個女人養活四張嘴,本來已經舉步維艱,緊接著,時代劇變,風雨交加,送一些人上青天,一些人沉下地,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失業下崗。
錢老太不幸就是後者。
再後來,意氣這玩意,就像不良姿勢消磨脊樑骨一樣,被日常瑣事日復一日地消磨,磨著磨著,她就沒了人樣,以至晚節不保。
只有在昔日的舊友向小輩人提起“二錢”的時候,她才依稀回憶起了當年,幾十年積累的厚顏無恥被過去的榮光輕輕一照,竟一潰千里。
錢老太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
她一時恍惚,想不通自己怎麼會這樣。
可能英雄就不該活這麼長吧。
喻蘭川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沒吭聲。
老楊大爺等錢老太哭聲漸小,才伸手一指樓上,對喻蘭川說:“小川可能不知道,當年你大爺爺買這房的時候,錢大娘聽說,不遠萬里地託人捎來了兩百塊錢。她哪有錢啊,那都是從牙縫裡摳出來的。”
喻蘭川:“……”
“日。”他心裡罵了句髒話,“債主!”
第十五章
因為兒子暫時進了icu,錢老太才有時間從醫院裡出來,很快還要趕回去,病人情況不穩定,晚上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
她年紀太大了,沒有精力在照顧垂死病人之餘,再去想辦法打聽三個徒弟的情況,只好先顧著一邊。
icu門口就像舊時的春運火車站,躺滿了打地鋪的人,角落裡一條小被鋪就的地方是錢老太的,那條小被子紅粉相間,是她結婚那年自己做的被面。
幾個病人家屬在一邊輕聲說話,可能是在商量住院費用的事,說到一半有點氣急敗壞,被路過的護士提醒了,於是各自散開生悶氣,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幾撥,跑到外面去抽菸。
還有人在打電話,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說話都用氣聲,聽著也像個垂危病患。
更多打算在這過夜的人們都已經躺下了——單是躺,除了流浪漢,沒幾個人能在這種地方安睡,有人翻來覆去,有人面壁一動不動,有人縮在外套裡一刻不停地按手機,躺累了就要起來坐一會。
這裡沒有人哭哭啼啼,也沒有什麼關於生命的神聖與思考。
大家看起來都很累。
躺下的時候,錢老太想:“又搶救過來一次。”
她自己聽著,覺得心裡這聲音既不是慶幸,也不是感激,沒敢細想,於是翻了個身,把隨身的布包緊緊地按在懷裡,裡面有楊幫主剛剛取給她現金兩萬。
楊幫主送走了錢老太,拎著他的綠柺杖,從路口的自動櫃員機慢慢地往回走。喻蘭川在旁邊陪著他,垂下眼,他不緊不慢地開了口:“爺爺,我明天還得上班,送您回家,我就先走了。”
老楊大爺看向他。
喻蘭川優美的側臉像是流水線上生產的,烙著高階白領們標配的表情——左半張臉是“我趕時間”,右半張臉是“不感興趣”,腦門上頂一個“哦”。
“需要受害人諒解書,我可以給,沒問題。”喻蘭川說,“需要我幫忙,我可以提供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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