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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六月,永昌帝都變得溽熱異常,禮部衙門就像個大蒸籠,又悶又熱。
禮部正堂又深又闊,正當中擺放著桌案,桌案後郭尚書安然就坐。左側放著把椅子,是禮部侍郎王克復的位置。兩人的身後擺放著兩盤冰盤,散發出涼意,驅走了酷熱。
左右兩排椅子,大鄭以左為尊,左側坐著、禮部、祠部、膳部、主客禮部四屬的郎中,右側則是四部的員外郎,左紅右綠,徑渭分明。江安義坐在右側最末,綠色的官袍背上早已溼透,粘乎乎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今日郭尚書如何員外郎以上的官員討論接待北漠二王子進京娶親之事,天子已經下旨,命光祿寺派人到邊境迎接,禮部安排禮儀膳食之事。江安義是膳部員外郎,自然不能脫責。
座中諸人議得熱火朝天,大家都彷彿將江安義忘卻在一旁,沒人搭理他。郭尚書安排膳部事宜時,劉郎中徑自應下,也不與江安義商量。
天氣本來就熱,江安義越發覺得煩躁不安,心中像有團火,燒得口乾舌躁,滿身大汗,恪於官場禮儀,不好去擦。
偏生王克復不時陰著臉瞅江安義一眼,冷笑著開口道:“江員外郎,不過是讓你做些小事,不必急得滿頭大汗吧。”
屋內鬨堂大笑,郭尚書笑眯眯地調笑道:“安義,心靜自然涼,你還是年輕,火氣重啊。”
郭從史話裡有話,在座的眾人心知肚明,主管劉郎中譏道:“年輕人火氣盛,當心燒到了花花草草,火大了說不定會燒到了自己,到時掉再多的眼淚也沒有用了。”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江安義氣得臉通紅,真想拍案而起,將紫辰殿的真像說明,再把御書房天子賞識的話告訴大家。不過,江安義想起劉公公送自己出宮時曾告誡自己慎言,餘師也專程找自己講過,宦海浮沉重在一個“忍”字,忍一時之氣以待後來。
端起茶水,猛灌一口,江安義低頭不語,心中恨恨地想,說破英雄嚇煞人,看誰笑到最後。
禮部郎中鄧懷肅同樣出身澤昌書院,見江安義受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對於這位學弟,鄧懷肅隱隱有些妒忌,妒忌江安義三元及第,詞名遠揚,年不滿二十就官居員外郎。自己二甲出身,苦熬近二十年才不過是個從五品的郎中,按正常情況,三五年後江安義便能輕輕邁過這個臺階。一直以來自許是澤昌書院中的佼佼者,但與江安義一比,實在是黯然失色。
鄧懷肅清咳一聲道:“諸公,江員外郎也是一心為國,縱然年少行事有些孟浪,諸公身為前輩,多加指點便是,何必冷嘲熱諷。”
江安義望了一眼這位學兄,來禮部衙門後他與鄧懷肅交往不多,只是偶爾碰面,簡短地寒喧幾句。此刻見學兄出來挺自己,江安義心中感激。
鄧懷肅出來打抱不平,讓郭從史想起江安義出身澤昌出院,再想到江安義是範炎中和餘知節的學生,這個年輕人也算是後臺堅挺。雖然此刻為天子不喜,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說得清將來的事,還是結善緣的好。
想到這裡,郭從史斂起笑容,沉著臉訓道:“鄧郎中所言極是。江員外郎勇於任事,不畏艱難,正是我輩該學之處,爾等休要放肆。”
王克復心中暗譏,這個老狐狸,好壞話都讓你說盡了,難怪叫“郭笑虎”。
眼見得午時將近,郭從史又叮嚀幾句,正準備散衙,看到門前馮書令史探頭探腦地往內張望,沉聲問道:“何事?”
馮書令史走進大堂,將手中大紅的請柬呈上,稟道:“劉公公府上派人送來請柬。”
秉禮太監劉公公五十大壽,是永昌帝都六月份的大事,天子給假五日,親書“壽”字,特許劉公公在家操辦壽宴。輔興坊,靠近內宮的位置,御賜的三進宅院,多少王公貴族都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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