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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衝著範炎中甜甜地笑著。
飯被吃得精光,眾人意猶未盡,連範炎中也破例多吃了半碗。範志昌輕拍著肚子嘆道:“要是江叔叔能到咱家做廚師就好了。”
範師本板起臉訓道:“志昌,休得無禮,江叔叔是專門為你祖父做的菜,我們有幸陪食應該感謝你江叔叔。江賢弟,多謝了。”範師本起身,鄭重致謝。
江安義笑道:“這不算什麼,我喜歡動手做菜,在家中時也常動手,如果你們喜歡,有空我便多做幾次。”
這席話贏來範志昌的歡呼,範師本的微笑,範炎中的默然。
又一次旬日,範師本帶回來個女童,是他二哥的小女兒,與範志昌同年。聽了範志昌吹噓江叔叔做菜的手藝,範茜麗鬧著要到莊上看祖父。一對粉妝玉琢般的孩童,任誰見了都喜歡,範炎中雖然不說,眼角眉梢還是掩飾不住喜意。
江安義喜歡小孩,範志昌和範茜麗同妍兒差不多大小,吃過江安義做的菜之後,嘴巴極甜,“江叔叔江叔叔”叫個不停。江安義編了些小蚱蜢、小竹蝶給他們,更是惹得兩個小孩分外“粘”他,不知不覺中,江安義和范家人已經親似家人。
現在範炎中釣魚總記不了叫上江安義,兩人並排而坐,兩個孩子在旁邊的草地上玩耍,多了許多生趣。範炎中不再冷若冰霜,絮絮叨叨地跟江安義說些往事,言語中總帶著教訓的口氣。江安義多數時候靜靜地聽著,有時出聲附合兩句,或者辯上幾句,惹得老爺子大聲呼喝,不過範老爺子已經很少摔竿子走人了。
這天範炎中說到自己被迫辭官歸鄉,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揮動著手臂恨恨地道:“滿朝文武都是些奸佞小人,逢君之好,知道老夫直言為萬歲不喜,要不默不作宣告哲保身,要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可憐我滿腔報國之志,只能閒坐在這雲水潭邊釣魚。江安義,你說老夫能不生氣嗎?你說還誰比老夫更冤的?真真奇恥大辱。”
江安義思慮片刻,道:“先生遭遇不公,著實令人嘆息,但相較有些人苦讀一生連秀才都不是,先生的遭遇並不算什麼。”
範炎中雙眉倒立,臉脹得通紅,剛想起身怒罵,看到草地上玩耍的兩個孫兒,強壓住怒火,低喝道:“我知道你要拿鄧浩南那套寒門子弟晉身難來對付我,我範炎中並非看不起寒門子弟,但那些人考不中秀才,多是因為他們死讀書,將書讀死了,他們有什麼才華可與老夫相提並論?”
想起英年而逝的父親,江安義騰地一下站起身,怒視著範炎中道:“先父六歲啟蒙,三十五歲離世,二十九年間苦讀不輟,仍是個童生。子不言父,先父的學問安義不敢評論,但先父一生胸襟豁達,雖處陋室而甘之如飴,從無怨言。”
“呵呵呵,老夫倒想聽聽爾父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作,屈居鄉間,稱得上胸襟豁達。”範炎中站起身,鬥雞似的直視江安義雙目,針鋒相對地譏諷道。
江安義被範老頭氣得七竅生煙,真想一腿踹過去。事到臨頭,輸人不輸陣,江安義高念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範炎中的怒目逐漸柔和,長嘆一聲,頹然坐下,道:“如此大才隱沒於草木之間,惜哉痛哉,遺賢於野,宰相之過也。草莽多賢士,終生不得志,老夫有何顏面怨天尤人。安義,你說的沒錯,老夫的遭遇確實不算什麼。”
江安義見範炎中面容哀切,像陡然間蒼老了十歲,心生不忍,歉聲道:“先生恕罪,安義胡亂言語,頂撞先生,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你沒說錯,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要不然老夫要帶著怨恨入土。”範炎中的眼神逐漸亮起來,看著江安義道:“爾父早逝,致使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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