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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玉走過來:“薑還是老的辣,三年前張老先生能呼風喚雨,三年之後……你不過是俎上肉,待人宰割罷了。戴名世的命,不是我趙申喬要,是皇上要。您若是他的好先生,早些給他備下棺材吧。”

說完,趙申喬快意地大笑了起來,昂首闊步地出了三道宮門,離開了宮。

張廷玉在原地站了許久,用力地捏著手裡的奏摺,冷風裡他站了很久,直到有太監過來問他:“張大人,給您打把傘嗎?”

打傘?

下雪了。

張廷玉抬眼才看見,自己已經不知道在冷風裡站了多久,他一閉眼,只道:“不必了,公公勞心。”

在他出宮門的時候,戴名世已經立刻被人收監下獄,同時收監的還有同是桐城人的方苞。

明明知道戴名世是張廷玉的門生,方苞也是張廷玉的門生,康熙也不可能不知道趙申喬因為趙熊詔的事情,跟戴名世結了仇。這一次他直接指了張廷玉與趙申喬督辦此事,用心不可謂不深沉,深沉得張廷玉大冷天裡連血都凍住了。

一個嫌犯有仇,一個與嫌犯有故,這恐怕是天底下最不需要避嫌的案子了吧?

張廷玉近乎渾渾噩噩地回了府,在書房裡翻出那一本南山集,便見到扉頁上頭為戴名世作注的無數文人,大大小小几十人,一個牽連著一個,卻不是是怎樣一樁血案了。

枉他上午見戴名世,還說往後會好,就是這麼個好法?

未免太過諷刺!

翻遍《南山集》,不過有些言語不該出自臣工之口罷了,實無一絲半點的反意,戴名世都已經入了翰林院,進了明史館,怎麼可能還會又“叵測之居心,謀反之深念”!

“嘩啦啦”地一串聲響,卻是張廷玉忽然掀了整張書桌上的東西,筆墨紙硯通通落在了地上。

還在外頭的顧懷袖,乍然之間聽見裡面聲響,進來一看,便見張廷玉滿面寒霜,她原本想要出口的話,一時之間全沒說出口。

張廷玉兩手撐著桌案,緩緩地坐了回去,只把還沒來得及遞上去的參劾趙申喬的摺子扔在了書案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才低聲唸了一句:“趙申喬……”

好一個趙申喬。

以文字入獄,又是要鬧一樁“文字獄”出來。

知道皇帝最忌諱什麼,他就把什麼事情往皇帝最忌諱的事情上面靠,張廷玉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皇帝根本不會聽,也不會讓他說。

康熙是要看著張廷玉,親手毀了自己的門生。

戴名世乃是狂士,由張廷玉一手提拔起來,似乎……

阿德急匆匆地從外面來,只報了一句:“二爺,外頭人都傳……戴名世跟方苞等人都已經下了刑部大牢……”

“……去吧,我知道了。”

張廷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顧懷袖則過去給阿德打了個手勢,“繼續去外面聽著訊息,一會兒再來報。”

聽見戴名世幾個字的時候,她便知道多半是戴名世出事了。

慢慢走到張廷玉身邊去,抬手按著後面椅子扶手,她只輕聲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趙申喬舉戴名世《南山集》多有悖逆之言,皇帝讓我與趙申喬一起查辦此事……”張廷玉有些說不下去,他這輩子少有遇到這樣需要掙扎的時候,當年冤殺朱慈煥,好歹因為是不相干的人,雖也難受,可從未如今日這樣彷徨又痛恨,“忠愚賢,忠愚賢……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他要殺一個人恩,卻要逼著我來殺!”

這一步棋,張廷玉怎能不明白?

若他真殺了戴名世,康熙鐵定相信了他的忠心,從此以後高官厚祿不在話下。

可戴名世是他相中的千里馬!

是他張廷玉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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