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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收穫了一堆不以為然的擠眉弄眼,但是好歹沒人吭聲了。

陳方舟:“你過來,給我洗一次。”

有個潑辣膽大的高階技師出面問:“老闆,今天下午應該放假呢,我們可以走了嗎?”

陳方舟:“滾吧。”

一大幫人歡呼雀躍,轉眼就跑了個乾淨,每週只有這麼半天集體放風的日子,可以一起出門逛街,雖然以姑娘們的收入水平,到了商場連個冰激凌都捨不得買,但看看總是好的。

店裡安靜下來,只有透過緊閉的大門能聽見外面傳來的車聲與人聲,江曉媛一言不發地跟著陳老闆進了洗頭室,拿洗髮水的時候把瓶子摔得山響,一把拽過沖水的淋浴器,跟洗頭臺上的搪瓷盆撞在一起,發出冷冰冰的脆響。

“陳老闆,”她陰陽怪氣地說,“貴店裡上山投名狀、見面殺威棍的風氣挺濃厚的啊。”

陳方舟沒理她,伸手抓住淋浴器:“慢著,之前應該先跟客人說什麼?”

江曉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兩人在洗頭室小小的空間裡僵持住了。她像要命一樣要面子,不肯在大庭廣眾之下氣急敗壞,可連眼皮都被怒火撐得一波三折,快要噴薄而出了。

陳方舟:“你覺得特別委屈吧?”

江曉媛不肯承認,她總覺得“委屈”是受氣包的專利,厲害的人應該不動聲色地記仇,遲早有一天要報復回來——不過具體該怎麼報復,這個章程她還沒來得及確定下來。

陳方舟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你洗頭時候的手法我看了,不算特別好,不過也還行,算是中等水平,上手很快,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願意給你好評嗎?”

“不知道,可能有病吧。”江曉媛先是硬邦邦地說,隨後,她面色一動,忽然好像想通了什麼,臉上露出一個十分尖酸惡意的笑容,“哦,我明白了,是怕我搶業績分錢嘛。”

他們每月除了八百塊基本工資以外,其他全是“績效工資”,拿洗頭妹來說,她的績效工資取決於她洗了多少顆腦袋,如果這些腦袋短期回訪,並在洗頭的時候重新點了她,那這一顆還能在當月算五倍的績效。一般只有週末時店裡客流量大得讓每個人都很忙,工作日期間卻是要競爭的。

多一個人來洗頭,就代表多了一個搶績效的。

江曉媛冷笑一聲:“有些人真是沒法說,心術不正,整天就想從犄角旮旯往外摳一毛兩毛的,一輩子都別想有什麼大出息。”

陳方舟聽了這段指點江山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江曉媛話音一頓,立刻回過味來,也發現了自己這句話是多麼的羞恥。

她一個洗頭小妹,命中註定的升職道路是“實習技師——技師——高階技師——技術總監——店長”,五級跳,一眼能看到底,陳方舟的位置就是她職業生涯的終極,還能有什麼大出息?

難道她還能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洗剪吹”技術混上嫦娥三號嗎?

陳方舟:“你不要怪他們,他們這也是在教你做人。”

江曉媛冷笑:“呵呵。”

陳老闆懶洋洋地翹起二郎腿,躺在洗頭臺上閉了眼:“你不要以為非得德高望重、有錢有勢的人才有資格教你做人,那些人才不會說,你得花幾百幾千去請才能聽人家一堂課——真正教你做人的恰恰是身邊的小人。江曉媛,我問你,人人都是爹生娘養,你憑什麼看不起別人?”

江曉媛現在對這種論調格外敏感,一提“看不起人”,她立刻就會聯想起自己和馮瑞雪的那場論戰,繼而會想起自己之所以淪落到這種鬼地方的原因,“看不起人”這四個字簡直成了她一塊逆鱗。

於是她當場就炸了毛,語氣很衝地噴了回去:“我看不起誰了?”

陳方舟:“你自己數數,外面那幫同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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