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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界有多大。從建安到汴梁,真是不近的一段路途。好在氣候一直不錯,偶遇風雨也不至於狼狽慌亂。大綏是個優雅的國度,它從容和緩,已經建立了近百年。兩國聯姻,就算抱著政治目的,依然會在最細微的地方,花費最多最精巧的心思。送嫁隊伍有笙歌相伴,公主的車轅掛著銀鈴,車頂綴滿鮮花。武將們不著甲冑,穿八搭暈直裰,遠遠看去毫無兵戈之氣。彷彿只是一戶燻灼人家,嫁出了心愛的女兒。
從阮州到灃州,再過襄陽府,入大鉞邊境,一路暢通無阻。到達汴梁的這天恰巧是五月初五,倚著車圍往外看,湖上彩舟畫舫,鼓樂喧天。汴梁和建安一樣,百姓觀龍舟傾城而出,十分的富庶繁華。
可是端午雖然熱鬧,卻是個不太吉利的日子。這天有諸多講究,不能上屋頂,不能懸掛草蓆被褥。端午被視作瘟疫和鬼魅橫行的開始,比如有官員今天起任,或是有孩子今天降生,一概會被視為凶兆。
既然要避諱,當天肯定不宜進宮。內侍省派了宦官專程來接應,把送嫁的隊伍引進了四方會館。
穠華搭著佛哥的手下車,見門前侍立了一排小黃門,戴幞頭,著褚色圓領袍,俱掖手低頭站著。邊上侍奉的內侍高品上前行了一禮,“長公主一路辛苦,今天暫且在會館歇下,待明日清早大內擺了鑾儀,再迎長公主入禁庭。”
她欠了欠身,“多謝中貴人。”提起裙角進門,一面打探,“官家可知我已到汴梁?”
“綏國和烏戎的使團一入汴梁,官家就已經得了奏報。”那內侍高品伺候她在榻上坐定,復微微一笑道,“長公主入宮後由臣侍奉,臣叫時照,有什麼差遣,長公主只管吩咐。”
穠華卻被他的前半句話弄得忐忑起來,“哦,時照,你剛才說有烏戎使團也入了汴梁?”
時照說是,“這次與大鉞通婚的不只綏,還有烏戎。烏戎送來的琴臺公主是靖帝第五女,同長公主前後腳到,如今也安置在會館中。”
難怪他一口一個長公主,殷重元有挑揀的餘地,誰來入主中宮暫時還不能確定。穠華自留了一份心,倒不是覬覦他的後位,就像孃孃說的,不做皇后,見他的機會便少得多,什麼時候才能實行計劃?
她靠著引枕喃喃:“琴臺公主……多好聽的封號啊!想必人也極美吧?”
時照道:“是很美,但長公主不必憂慮,兩國通婚,相貌是其次。何況真要論起美來,依臣看,長公主還略勝一籌。”
時照的話說得很透徹了,反正已經到了人家的疆土上,究竟是福是禍,一切都聽人家的安排。就算做不了皇后,只要能入大鉞禁庭,事情就還有轉圜。
她微頷首,“我這裡沒別的事了,你先去歇著吧!”
時照揖手一拜,卻行退了出去。阿茸進來替她梳頭,低聲道:“怎麼又來了位公主呢!那琴臺公主有根底,只怕咱們要吃虧。”
她是擔心她這半吊子公主身份尷尬,言官們說話又刻薄,難免不把老底掏出來理論。
穠華搖了搖頭,“琴臺公主再尊貴,畢竟是國君的女兒,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阿茸捏著銀梳停頓下來,思量過後恍然大悟,“要是立她為後,輩分就自發矮了一截,世上可沒有岳丈向郎子納貢的道理,這樣大的虧,鉞國皇帝肯定是吃不得的。”
穠華取了磁刻鴛鴦胭脂盒託在掌心裡,垂眼道:“留點神,明白在肚子裡就行了,這裡可不是中瓦子,小心隔牆有耳。”
阿茸吐了吐舌頭,復探過來看,奇道:“太陽就要落山了,公主擦胭脂做什麼?要出去麼?”
她唔了聲,略傾前身子靠近黃銅鏡,拿玉搔頭勾上一抹點在唇間,曼聲道:“說不定待會兒有客來訪,我要四平八穩的,不能慌了手腳。”
她話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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