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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緊緊揪住了身下錦被,看樣子視死如歸。他放輕了手腳去揭,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再用藥酒擦拭,那傷處逐漸顯露出來,她是細嫩至極的面板,這樣血肉模糊的一個 刀口,看著觸目驚心。他凝視有頃,不知為什麼蹙起眉頭,眉間有種探究的神氣。穠華畢竟心虛,問官家怎麼了,他回了神,忙道沒什麼。小心翼翼上好藥,取新紗 布,替她纏裹了起來。
他坐著,撫膝道:“我看你精神好些了,痛得沒有那麼厲害了吧?”
她委屈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是好些了,畢竟是剪子,換了匕首,大概要去掉半條命。”
他捋捋她的發,在她額上吻了下,“會慢慢好起來的……你休息吧,我那裡還有些瑣事要料理,去去再來。”
他為她掖好被子,負手出得殿來,錄景在簷下鵠立,見了他即刻迎上前。他慢慢往外踱,走了幾步問:“那把行兇的剪子是什麼樣的?”
錄景呵腰道:“普通的銀剪,四寸來長,刀尖和把手各半。”
“寬呢?”
錄景豎起兩根手指比了比,“也就半分。”
也就半分……皇后胸前的傷口的確只有半分。他突然回身,空手作勢向錄景胸前襲去。皇后的身高與貴妃差不多,那麼……
錄景嚇了一跳,不敢抵擋,直挺挺站著,戰戰兢兢道:“官家怎麼了?”
他沉了嘴角,眼中暮靄漸起,悵然收回手,緩步往福寧宮去了。
穠華歇了一天,到酉正前後心裡著急,勉強坐了起來。側耳聽外間動靜,唯聞幾聲鳥鳴,問春渥,“還有多久宮門下鑰?”
春渥回身看蓮花漏,“再過一炷香時候便差不多了。”見她掙扎下地,忙上去阻止,“這是做什麼?身上還沒好,下地來可是不要命了?男人的事聖人不要參與,如今是各人自掃門前雪,雲觀死活再不與你相干了。”
話雖這麼說,沒有個結果,她心裡總歸不寧。出不得西挾,便挨在門上聽,天色慢慢暗下來,她向東眺望,宮牆高,什麼都看不見。細雨紛飛,真是個惱人的傍晚。她壓著傷口倚門而立,不時回望漏箭,終於指向酉正了,彷彿聽見風裡夾帶了瀟瀟的嗚咽。
天地間混沌一色,她起先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有震盪的動靜,腳下隱隱感覺得到。前朝方向燃起了火把,是成千上萬的火把,才能將半邊宮闕都照亮了。
她心裡緊緊攥起來,春渥上前扶她,她忍不住落淚,“娘,剛才我希望他不要來的,可他還是來了。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依舊無力迴天,倒不如在外流浪,至少能活命。”
春 渥看著那叢烈烈的火光,嘆息道:“人有執念,索性沒有擁有過,也就不會計較得失了。他以前是這個國家的太子,他應該坐在紫宸殿號令天下的,誰知道命運弄 人,最後登極的不是他。權力的鬥爭從古到今就沒有停息過,這回是讓你親眼見證了,這就是帝王家的生存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往外看,戾氣沖天。呼喊和刀劍交錯混雜,描繪出一場血腥的戰役。她用力扣住門框,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聲浪漸次平息下來,時照從宮門上快步進來,打了個拱道:“回稟聖人,謀反的班直如數清剿了。寧王欲自盡,被御龍直指揮奪了劍,眼下押往東宮了。”
東宮是他以前的寢宮,自他失蹤後一直空關。今上將他送回去,多少有點善始善終的意思罷。
她熬得一身汗,塵埃落定,心裡卻泛起巨大的悲涼。蹣跚著往殿內去,喃喃道:“結束了……這下子安生了。”
如 今想想,多大的怨恨都淡了。雲觀是命運不濟,恰好十年前大鉞國力不如大綏、恰好崇帝有嫡長為質子的苛刻條件、恰好先帝體弱,大權握在官家手上……他回來面 對的一切都是空的,無處可去,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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