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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再發達,豈不是更魚龍混雜?他主張將陶縣治成個鐵桶,備上百年的物資,搭個能自給自足的生產系統,再把地底下挖空了塞滿軍火,誰來把誰點成炮仗。

奚平足足磨了他半年,死纏爛打,每次不管說個什麼事,最後都會繞到騰雲蛟上來。

周楹煩死了,一度不想跟他說話,奚平就專挑半夜三更跑去給他三哥彈小曲,朗讀新鮮出爐的花邊草紙。於是周楹不知從哪找來一打上古迷幻陣,下在各種防不勝防之處,專門把奚平的神識逮去關小黑屋,再派一堆正在惡補文法的開明修士衝他“嗡嗡”唸書。

哥倆鬥智鬥勇好幾個回合,沒分高下,身心俱疲,最後因奚平一句“三哥,海嘯翻天的時候,鯤鵬不敢亂動,大廈也有傾覆之危,無懼風浪者只有風浪,你自己就是風浪,難道讓我做沙堡”而休戰。雙方各自退了一步:開明與陸吾暗中推動了宛楚鐵路,同時,周楹也確實將駐軍地下挖空了,塞滿了軍火。

就這樣,陶縣成了整個中原地區最重要樞紐之一。

這當年困窘得要三嶽施粥、險些斷子絕孫的窮鄉僻壤,一下成了中原重鎮,人口暴漲,地價上天,陶二奶奶都能將小客棧託付給養子,靠收租安度晚年了。

奚平穿過陶縣大道兩邊成排的轉生木,與“叮噹”亂響的有軌車擦肩而過。

報童沿街一路小跑,混在嘈雜的人聲與車聲裡,那聲浪如沸,卻好似都與他沒什麼瓜葛。

他鑽進小巷,從“崔餘甘”小院裡栽種的一棵轉生木樹苗裡走出來——老光棍崔餘甘幾年前終於走了狗屎運,發了筆小財,趕在陶縣房價飆升前安了個家。鄰居都知道他人不壞,但不著調,常年在外面浪,遇到坎了才慘兮兮地回來小住。

太歲琴一響會驚動全縣,奚平沒有碰,只是從牆上摘下佈滿塵灰的胡琴,拉出一聲長嘆。

胡琴受了潮走調,他也不調,嘔啞嘲哳處像發不出的鬱結,喧譁得寂寞難言。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侯爺老了,祖母沒了,他那還是幼時見過的姑母也沒了。入殮的華服下,是同尋常老嫗一樣的蒼顏白髮,他想不起她以前是什麼樣子,只乾巴巴地剩下個“像仙女一樣”的形容,無憑無據。

若他沒入玄門,想必也該有妻有兒,被光陰雕琢得面目全非了。

他一路粉身碎骨,掙到了九霄雲上,看似將生老病死遠遠甩在身後。然而湮滅與死亡的陰雲散了,卻也無處不在。

於長生的修士而言,無常可不就是那無處不在的“死”嗎?

奚平一時手抖,弦子竟崩斷了一根,沒有靈氣護體,給他抽了條紅印。便聽見門口傳來陶二奶奶依舊嘹亮的嗓門:“喲,老崔,又在哪受了情傷回來治了?”

奚平強行定下心神,吐出一口濁氣,心想民間傳說果然不可盡信,什麼“絃斷就是有知音”……扯淡。

崔餘甘的妝還沒上,奚平就冷著臉衝外面喊了一嗓子:“您老可別探頭,我沒穿衣服,長針眼不管!”

陶二奶奶“呸”了一聲:“不要臉的東西。”

奚平失笑,心裡鬱憤稍減,正要去拿易容匣,便聽陶二奶奶在門口道:“今日你這胡琴嚎得不像讓女人甩了,幹什麼去了?”

奚平頓了頓,回道:“奔喪。”

“誰啊?”

“我姑。”

陶二奶奶“啊喲”一聲,先是跟著唉聲嘆氣地說了幾聲“節哀順變”,又問道:“先人多大年紀走的?”

聽完又道:“那跟我差不多,不算夭折了。我們這歲數,過了今朝沒明日,都一樣。”

老太太口無遮攔,說得奚平心裡又堵了起來:“胡說八道,沒個忌諱……”

“忌諱就能不死啊,憨頭,”陶二奶奶“嘖”了一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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