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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奚平身上突然飛出一道紅光,竟將那當頭撞過來的龍尾阻了一下。

轟鳴聲中,他耳邊響起女人輕輕的嘆息,只一瞬,像個幻覺。

龐戩趁機再次拉著他土遁,與此同時,地面“長”出了無數條金絲,追隨著照庭的劍光,將黑龍與太歲的人身穿在一起,大卸八塊。一道血光從屍塊裡飛出來,朝天邊衝去,尾巴上卻黏了一根甩不脫的金線。下一刻,那血光被循著金線追來的照庭釘在了地上。

濃重的血腥氣“轟”地彌散開,差點把剛從石頭裡鑽出來的奚平燻暈過去。

恍惚間,他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方才驟停的雨水又重新落了下來。

雨水將那爛木頭味沖走了,卻怎麼也衝不淨血腥味。地下傳來“隆隆”的悶響,像雷,又像龍吟,與震顫的照庭遙相呼應。

地動山搖停下了,龍脈被照庭安撫著,歸了位。

不知過了多久,奚平才回過神來,踉蹌著爬起來,他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個“血人”。

整個安樂鄉十多畝地,都被不知哪來的血泡透了,讓雨水匯成了紅河。就好像方才慘遭抄家的芳魂們重回人世,把生前沒來得及流的血都狠狠地流了一遍,注滿了一個血池地獄。

奚平頭重腳輕地扶著樹幹嘔一聲,見平時端著丈八架子的藍衣們一個個比他還狼狽,有幾位都站不起來了。遠處,幾個邪祟本就不怎麼健全的四肢好像又有損失,一個全須全尾的都沒有,那位本來就剩半拉腦殼的仁兄最是駭人,脖子上不剩下什麼內容了,不知還能不能活。

唯獨不見了將離。

奚平按住蜂鳴不止的耳朵,心微微地提起來,他想:她跑了嗎?

“找你那小紅顏知己嗎?”一隻傷痕累累的手伸過來,拎走了奚平方才一直揣在懷裡的酒壺——酒壺跟著他摸爬滾打一路,居然沒掉。

奚平脫口說:“她不是我紅……”

“不是就不是吧,”支修嘆了口氣,“別找了,她在你腳下呢。”

奚平低下頭,一雙皂靴已經被血水浸透了,看著像剛從屍山血海裡蹚出來的。可腳下除了爛泥,什麼都沒有啊。

他便茫然地抬頭看向支將軍。

支修沒回答,隨意拿袖子將酒壺上的血水抹掉,也不嫌髒,仰頭將壺裡剩的兩口酒喝了。

旁邊有人啞著嗓子接話道:“你沒注意自己身上有一道‘換命符’吧。”

龐戩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對支修見禮:“師叔。”

“不必多禮,”支修溫聲道,“叫人來收拾殘局吧。”

張狂如龐戩,見了支將軍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拘謹,他將一身的不馴收好,規規矩矩地應了聲“是”,轉頭拿出哨子,朝北吹了三聲。然後又跟支將軍打了招呼,去檢視同伴和邪祟的情況。

奚平邁開腿跟上他,問道:“尊長,什麼‘換命符’?”

許是方才一場出生入死,龐戩這會兒對他態度好了一點,頗為耐心地回答:“‘換命符’是一種特殊符咒,不用太高的修為就能畫,只是要繪在自己多年相伴的貼身之物上。拿了換命符的人,要是有什麼致命危險,符主就會取你代之,所以叫‘換命’。她是不是給過你什麼東西?”

奚平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那塊生辰玉。

它原本接近血玉的成色不知什麼時候褪成了斑駁的珊瑚色,顯得更不值錢了。黯淡的“寧安陳氏”四個字中間多了一條裂紋。

將離的口音一直沒變過,奚平知道她是寧安人,大魔頭喚她“陳氏姊妹”……

這會是她的生辰玉嗎?

“是有符咒殘跡。”龐戩從他手裡拎走了生辰玉,聞了一下,“不過這種符是護身符的一種,沒害處,總署的因果獸沒把它打成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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