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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旁的都不計較,就是鞋上講究,大了小了都委屈腳,底下有東西硌著怎麼走路呢。”
定宜手一劃拉,說:“那會兒顧不上啦,知道口糧在腳底下,委屈就委屈吧!您看街沿兒上花子不委屈,天兒好了脫棉襖拿蝨子,飯點兒上舍粥的地方取牌子,那都不是正經過日子的樣兒。這秀才後來娶媳婦,幾回差點兒黃了,還是我師父出面給說合的。”
十二爺品出味兒來了,像聽說書似的著急她的下回分解,問:“為什麼?是嫌他沒出息沒錢?”
她 說不是,“姑娘不是大戶人家出身,想穿金戴銀也不能找他。”她咂咂嘴,“這人吶,摳門兒。他小氣啊,媒人帶著女家親戚走訪,他拿那糖瓜招待人。糖瓜不是一 塊一塊的嗎,他給切開碼盤,看著能多點兒。一切二還則罷了,他一切四,那糖小得指甲蓋似的,人家拿了一塊不好意思拿第二塊,就這個。”
他笑起來,“這還沒定呢就叫人看輕了,敢情媳婦不想要了。”
“所以大夥兒都管他叫瓷仙毫【瓷仙鶴】嘛!”她笑道,“您聽沒聽過這個順口溜——鐵公雞,瓷仙毫,玻璃耗子琉璃貓。說的就是這路人,一毛不拔呀。”
小樹說得繪聲繪色……想必是繪聲繪色的。弘策靜靜看著,月色之下人淡如菊,這麼形容男人似乎不大貼切,再說他算是很活泛的性格,說人淡,無從說起。可是腦子裡就蹦出這麼個字眼來,有點可笑,卻壓制不住。
“後來呢,你師父硬給撮合了?”
她 點了點頭,“可不嘛,他給人打了回票,又找我師父哭來,說自己多不容易,四歲死了爹,九歲死了媽,小時候沒人照應,他就吃野苜蓿什麼的。我師父看他可憐, 請媒人那頭多說好話。正巧那姑娘的舅舅和我們一個衙門供職,這也算說得上話,就給他鼓吹鼓吹,誇他節儉肯幹,是塊當家的好料子,就這麼捧作堆了。”
弘策道:“那也算好的。不過連飯都吃不上了,怎麼還能讀那麼多年書呢。”
“據 說有個遠房親戚看他可憐,每月賙濟他點兒。”定宜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扛了糧食之後和以前不同了,大概認命了,什麼心氣兒都沒了,就滿嘴跑駱駝。媳婦娶 回來過日子,也沒好好過,公母倆老打架。這人吶,書一扔,之乎者也全忘了,張嘴閉嘴好漢佔九妻。他媳婦兒聽了拱火,你連肚子都填不飽,還佔九妻?就拿笤帚 把兒揍他,臉上老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您說人啊,嬉笑怒罵一輩子就過去了。有人活得有滋有味,有人就活得賽過黃連……”她想起自己的處境,苦笑著搖搖頭。
他們並肩坐著,捱得很近,弘策微側過頭去,小樹怔怔盯著月亮,月影的半圓倒映在他澄澈的眼眸間,漾啊漾的,難以捕捉。
他試圖打破這份寧靜,笑道:“你才多大年紀,倒有這麼些感慨?”
她轉過臉,眉心漸漸攏起來,“我呀,和這秀才一樣,也是喪父喪母。家裡親戚都不窮,可是沒有人願意幫我一把,都看著我流落在外。好在我遇見了師父,我師父真疼我,他沒有兒女,就盼著我和師哥好。我這回攀高枝兒把他撇在大雜院裡,走的時候心裡特別難過……”
她說得眼淚汪汪,知道他是王爺,單獨相處時也沒把他看得太高,反而像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女孩兒就是女孩兒,遇著不如意就想師父,要是在師父身邊,絕遇不上這種事。現在飄在外面,給那些人欺負,讓人上下其手,連哭都不能痛快哭。越想越覺得氣躁,忍不住,兩手捂住了臉,眼淚從指縫裡漫延出來,流進了袖管裡。
王爺呢,看她這樣不再說話,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定宜邊哭還得邊解釋,“我想我師父了……就是想師父,沒別的。”
有沒有別的他知道,想哭就哭吧,哭完心裡就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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