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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男人帶著一身水澤之氣,從晚煙裡一步步走來,傲岸的身形,眉眼和煦,頗有似曾相識之感。波月樓上下都在揣測他的來歷,但沒有人開口。殺手的本能不是認親,是摸劍。他感到好笑,只得先同魑魅打招呼,“花喬木,幾個月沒見,認不出我了?”
當初他在時,就一直和魑魅不對付。他不喜歡魑魅的雌雄莫辯,魑魅也看不上他的越俎代庖。其實越是針鋒相對,越是印象深刻,既然連魑魅都不敢相認,那就說明他的變化確實很大。
魑魅看看蘇畫,蘇畫邁前一步,遲疑著問:“是樅言?”
他微笑頷首:“蘇門主,好久不見。”
大家頓時鬆了口氣,在這流離失所的時候,忽然有人迴歸,是件令人歡喜的事。崖兒坐在火堆旁臉色發青,蘇畫知道她必定接到了不好的訊息,但願樅言的出現會讓她獲得一點安慰。
她喚了她一聲:“樓主,你看誰回來了。”
垂首孤坐的崖兒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從天而降的人。他穿天水碧的禪衣,一副秀骨清像自在模樣。這五官,依稀相熟,但又有些陌生。她站起身走過去,他眼底波光流轉,她忽然升起一線希望,“樅言,你回來了?”
他向她伸出手,臉上笑意盈然。可惜她並未如他那樣,因久別重逢就頭腦發熱。她沒有投進他懷裡,只是熟悉而又疏遠地,以江湖男人打招呼的方式,同他扣掌抵肩,道一句“別來無恙”。
他不免失落,但並不傷嗟,分開好幾個月了,有很多話想說,不願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地方。
崖兒到這時才仔細審視他,同他比了比個頭,自己竟不知不覺落下了那麼多,現在只及他耳垂了。她感慨:“年輕孩子長得就是快啊!”
他不太滿意她總拿這種口吻來評斷他,但依舊笑著提醒她:“我活了七八十年了,不是什麼‘年輕孩子’,我比你年長得多。”
無論長大還是歸隊,反正都是好事。樅言以前在波月樓的身份類似於軍師,不可否認,有他在,無論是規矩和人心,都會更加穩固。
崖兒讓大家去休息,反正她也睡不著了,後半夜的巡守就交給她。一時人都散了,她回首看看樅言,心裡漸漸安定下來,溫聲道:“你能回來,我真高興。我的身份敗露了,整個武林都在圍攻波月樓,我們只好棄樓出逃。”
他點點頭,“我看樓里人都在,能不損一兵一卒安全撤離,樓主果然越來越有大將之風。”
崖兒解嘲地笑了笑,“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傷了元氣。你離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我有時候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住了,但困境之中總有微光。就像今天,要不是你來,君野就危險了。”
“君野是那隻鳳凰麼?我原本也正要來找你,恰好碰上了。”他想了想道,“我記得以前在方丈洲見過他,那時候我沉在東海海底,他常和那隻雌凰飛過,他們是紫府君飼養的比翼鳳吧!”
崖兒嗯了聲,“他來給我送信。”說著低頭看手裡的泥金箋,薄薄的信紙卻重如千斤。
樅言緘默,猶豫了下方問:“你和他……我本以為魚鱗圖失竊,琅嬛不會罷休,沒想到紫府君把這件事掩住了。”
他一頭扎進羅伽大池不問世事,不知道陸上發生的種種。她至今還活著站在這裡,並不是她的幸運,是有人為她出頭,代她領了罪罰。
她笑得慘然,“丟了天帝海疆圖,這種事怎麼可能掩得住!樅言,我闖了大禍,害人害己。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隨我爹孃一起死在雪域的。”
她去琅嬛竊書的經過他都知道,甚至她奪了紫府君的清白,害他失物又失身的內情,樅言也一清二楚。當初他就曾經狠狠訓斥過她,責罵她不該讓一場有計劃的偷盜牽扯上私情,可是有些事,實在不是人力能控制的。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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