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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魑魅吐了吐舌頭。
魑魅氣不過,自言自語著:“欠揍的騷狐狸!”就地一趴,伏進了草叢裡。
他不肯走,崖兒也由他。三個人趴成一排,任那匹騏驥信馬由韁,有活物在淺草長廊上游蕩,更容易引蛇出洞。
四野又沉寂下來,只有蟲袤高低錯落的鳴叫,伴著疾風吹動勁草的,簌簌的聲響。
啪地一聲,胡不言往自己脖子上拍了一巴掌。就著月光看,掌心一灘血,血泊中臥著老大一隻蚊子,他嘖嘖道:“這哪是蚊子,明明是蜻蜓啊!”看看旁邊兩人,他們氣定神閒,彷彿不是身處曠野上。他感到納罕,“為什麼蚊子不咬你們?”
魑魅淡笑,“因為蚊子聽血潮而動,我們沉得住氣,不像你,心浮氣躁,血走天靈。”
這是什麼話?拐著彎說他浪嗎?沒想到殺手不單會殺人,還很有學問,說起挖苦人的話來也文縐縐的。
夜闌無事,沒人回還,胡不言又對魑魅和魍魎的感情產生了好奇。他越過崖兒的脊背喂了一聲,“花喬木,你和你那姘頭,是怎麼對上眼的?”
魑魅嘶地從牙縫中吸了口氣,要不是礙於樓主在,他可能會剝了這金狐狸的皮。但說起他和魍魎,其實並不像大家認為的那樣,至少目前還不是。
世間的苦難太多了,有些人的存在,是為了解救另一個人。
二十年前的無隱洲,被北歧國的鐵蹄踏碎,連海邊的小村莊都沒能倖免於難。他就出生在那裡,戰火來時他才七歲,不知道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某天半夜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櫃中,推門出去,像從一個幻境,一腳踏入了亂世。眼前的景象把他驚呆了,父母不知所蹤,窗外充斥著淒厲的絕叫。他呆呆走出門,熟悉的漁村早已不再熟悉,遠處海浪依舊拍打堤岸,近處房屋焚燒,發出嗶啵的聲響。他怔忡站在門前,火辣辣的熱量幾乎燎傷他的麵皮。他看見院子裡父母倒地的屍體,走過去,走到他們中間,竟然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漁村燒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無數像他一樣的孩子站在斷壁殘垣中,重建不了家園,也埋葬不了爹孃。他看著之前費盡氣力才翻轉過來的兩具屍體,他們並排躺著,面孔變得有點陌生,他甚至不確定他們究竟是不是他的爹孃。這時有個少年走到他面前,一身精細的黑甲,在太陽下泛出鱗光。他的眉眼間還殘存著一團稚氣,笑起來有尖尖的虎牙,撐著兩腿,彎下身子說:“我替你埋了爹孃,你跟我走好嗎?”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魍魎簡直像誘拐孩子的牙婆,只用極小的代價,就把他騙進了波月閣。
當然,後來他沒有再過問他,帶人回去,交給生死門的門主挑選,那是他的任務。所以那天相中他也是隨機的,這單完成,就又忙於下一單的物色去了。但自己卻不能不留意他,打聽他的名字,原來他叫葉少遊。一個姓花,一個姓葉,多難得的緣分!為了追趕他,他迫不及待地長大,後來波月閣裡變了天,新任的樓主重選護法,他從生死門八宿中脫穎而出,和他並稱魑魅魍魎,才有了現在的雙煞。
往事不想重提,尤其是和胡不言這個大嘴巴。他白了他一眼,拒絕作答。波月樓裡每個人都有故事,他們不是頂著面具的行屍走肉,面具後也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
胡不言還想搭訕,見崖兒抬手示意噤聲,便立刻沉默下來。夜風凜凜,有個身影疾馳上了長廊,就像魑魅剛才的反應一樣,四處觀望不見同伴,站在那裡一臉迷茫。
照舊是等,伏守的崖兒沒有貿然出現,等待也是排除嫌疑的手段。然後陸續又有兩人趕來,大家提著黑色的布囊面面相覷,最後一致決定,留下等剩餘的人回來。
這三人看來也沒什麼問題,彼此匯合後,讓他們先轉移到方寸海。魑魅依舊不願意走,堅持要等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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