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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丹藥慣有獨到之處,立竿見影的,那六郎已經渙散的眼睛就重新凝聚了起來,這少年臉上坑坑窪窪,一長一短的胳膊軟綿綿地垂在身側,上腹少了一根肋骨,留下了一道黑洞洞的血口子,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
年大大忍不住道:“師叔,他還能活嗎?”
程潛垂著眼睛,看著垂死的少年,六郎變形的手狠狠地摳在地上,雙目瞪得大大的,裡面竟有種近乎猙獰的求生之意。
程潛說道:“那要看他有沒有那麼想活。”
年大大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便見程潛突然從掌中打出三道寒氣,如三根釘子,毫不留情地釘入了六郎的百匯,丹田與足底,六郎張大了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整個人在地上劇烈得抽出,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印子。
“凡人身死必魂消,所以我將他魂魄釘在了這具肉身裡,兩個時辰內他要是熬過去,你就帶他回明明谷,請令尊將他送到唐軫真人那裡,”程潛說道,“熬不過去,我也沒辦法——我還有點事要辦,不便帶你,有緣再見吧。”
說完,他轉身化成了一道青煙,竟然就這麼心急火燎地走了。
年大大:“啊!師叔!等等!”
他一蹦三尺高,想追上去,又不忍心丟下已經暈過去的六郎,只好在原地驢拉磨一樣地打轉,突然,一團烈火流星似的衝進了山洞,落地幻化成人,年大大嚇得一縮頭,再一看,來人竟是個美貌女子,於是有些赧然地招呼道:“姑、姑娘,你……”
闖進來的正是水坑,她目光四下一掃,剁腳道:“人呢?”
年大大結結巴巴地問道:“誰、誰啊?”
水坑上前一把抓起年大大的衣領,力大無窮地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連珠炮似的問道:“方才在這裡使劍的人呢?”
年大大臉紅脖子粗,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走了。”
“去哪了?”
年大大苦著臉,奮力掙扎著企圖拯救自己的脖子:“我不知道啊姑娘,那是鄙派長輩,他要去哪怎麼會告訴我?”
水坑一把丟下他,轉身就走,想了想,又突然倒回來,逼問道:“你何門何派?他是你什麼長輩?”
年大大幹咳了片刻,還是好脾氣地答道:“這附近就只有我們明明谷,那是我派的幽潭長老,他都閉關了快五十年了,剛剛出關,頭一次出谷,姑娘,你肯定是認錯……”
水坑截口打斷他:“他叫什麼?”
年大大見她執迷不悟,便嘆了口氣,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程……”
後面那個字還沒出口,水坑已經重新化成了一把流火,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閉關五十年,剛剛出谷,那要真是她的小師兄,會去什麼地方?除了扶搖山,水坑不作他想。
她邊追邊哭,其實自己也不明白此事究竟有什麼好哭的,但眼淚就是莫名其妙地止不住,淚水方才從臉上掉下來,旋即又會在火苗中化成一團水氣。
水坑一時恨不能嚷嚷得滿天下都知道,給大師兄二師兄和赭石大哥挨個傳訊,一時又不敢,唯恐這只是她鏡花水月的一場白日夢。
她甚至不敢聽那傻小子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全。
這百年間,三師兄已經成了掌門師兄的一塊逆鱗,誰也不準提起,有時誰話音間稍微影射一點,都能招得他大發雷霆。
可是他一面不讓別人提,一面又自己做了個銅錢的幻影戒指,時常放出來自虐。還將那人的畫像畫了一次又一次,每每畫完,都是盯著發一會呆,再揮手毀去。
水坑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他不想讓畫中人永遠留在少年時,可又無能為力。
“人死可以復生麼?”她心裡對自己說道,“不可能的,哪怕是元神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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