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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從宿舍床上睜開眼睛,窗外還是一片漆黑,耳邊是舍友們勻稱的呼吸聲,一切都格外平靜,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可他心裡卻沒有由來的有些發慌。於是林遠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旁邊床的舍友好像聽到了動靜,嘴裡嘟囔了一句英文又翻身睡去,林遠悄悄下床,披上衣服走出了宿舍。冬夜的長沙顯得更冷一些,林遠打了個冷戰,不禁抱起了胳膊。
南京城外,長江對岸。偶遇齊恆的幾個散兵裡那名軍醫剛剛重新處理完齊恆的傷口,幾個人圍坐在火堆旁暫時休息。
“謝謝長官。”齊恆虛弱的向軍醫道著謝。
“不用謝我,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職,大家都是中國軍人,有什麼謝不謝的。”軍醫回答:“小兄弟是哪個部分的?怎麼會一個人在這片樹林裡睡過去啊,大冬天的,要不是你點了這堆火,還真夠嗆。”
“長官,我是88師264旅的,我們旅在雨花臺差不多拼光了,副旅長帶著我們幾百號傷員進不去城,沒辦法只能繞過城牆到江邊,坐著輜重營留的小船過江,船快靠岸的時候我掉下船了,被水衝到這裡,還好有淺灘擋住,不然真的光榮了。”
“誒,那你運氣不錯啊。”一旁的年輕女孩說道:“認識一下,我叫魏徵,上海人,現在是南京衛戍司令部野戰醫院的護士。”
“嗯,你好。”齊恆稍稍有點臉紅,這還是參加南京保衛戰以來自己見到的第一個女孩子,一時不知道怎麼答話,還是軍醫幫他解了圍:“我叫陳指航,衛戍司令部野戰醫院三等軍醫正,不用喊我長官了,叫我陳醫生就行。”
“好,陳醫生,我是88師264旅527團3營代理營長齊恆。陳長…醫生,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任務?怎麼過江了?”
之前第一個發現齊恆的年輕士兵湊了過來:“長官好!我是憲兵教導二團的,我們之前接到命令保護衛戍司令部野戰醫院的醫務人員撤退過江,一過江就發現你了。”
“撤退?我們要撤了?”齊恆有些難以置信,之前衛戍司令部唐生智司令信誓旦旦要破釜沉舟與南京共存亡,現在怎麼突然來了一條撤退命令。
“對,蔣委員長親自下令讓我們相機撤退,不過,司令部沒有準備足夠的船隻,幾乎整個南京城的部隊和市民都擠在下關碼頭,我們是優先撤離的一部分,都排隊等到了半夜,撤過來的時候整個南京都亂了。”陳軍醫補充道。
“我們幾個負責保護陳軍醫和魏護士過江,但是當時實在是太亂了,過了江之後我們就找不到隊伍了,長官你受了傷,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年輕憲兵又接過話茬。
齊恆想了一下,距離自己的部隊過江已經很久了,自己一個人肯定找不到部隊,不如和他們一起行動,還有個照應,便答應了下來:“好,我先打擾你們一段時間,等到收容站我就得去找自己的部隊了。”
“這樣也好,”陳軍醫答道:“我是醫生,不會打仗的事,這路上還是得靠齊兄弟帶著大家啊。”
“齊某定當竭盡所能。”
定下一起行動的計劃後,幾人分著吃了點憲兵帶著的乾糧,開始向原本計劃的揚州方向前進。兩個憲兵走在最前面,年輕的憲兵扶著行動不便的齊恆跟在後邊,然後是兩個醫生,一個憲兵在最後保護。路上,那個年輕的憲兵看著齊恆手裡精緻的勃朗寧又開啟了話匣子。
“長官,你是88師的,不應該用的是毛瑟手槍嗎?你這把槍我之前在蕭副司令那裡見過同樣的,好像都是長官們在用。”
“我的毛瑟槍在我的通訊員那裡,我受傷之後他幫我保管著,現在失散了。這把勃朗寧是我上軍校前我父親送我的,平時不怎麼用到它,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軍校?長官你是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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