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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計劃,父親的舊部應在他流放途中接應,假裝山匪攔截,趁機救走他。只是不知出了什麼意外,接應的人並未出現。
他途中又生了場病,加上押解的官兵看守森嚴,一直沒能尋到機會逃走,最終被押送到這個偏遠的西北邊鎮。
不過,離開了太子府那座小院,他終於能見識到天地的廣闊——群山綿延,大河湍流,頭頂的天空高遠到沒有邊際,飛鳥也飛不到盡頭……
就像父親向他描述的那樣。
浣衣的間隙,李禪秀忍不住抬頭,清湛目光望向遠方——那裡天際遼闊,綿亙的山脈覆著積雪,像一條蜿蜒的雪龍,幾乎與天空融為一色,秀麗壯美。
是父親說過的天下。
他心中念頭一閃而過。
“快點,都別磨蹭。”天冷,遠處兩名兵卒等得不耐,忽然大步走過來催促。
李禪秀忙收回視線,低頭繼續搓洗,不久後端起木盆,和眾人一道往戍邊的營寨走去。
邊鎮苦寒,前日連下幾場大雪後,肆虐的北風似乎也被凍住,營寨中一排排木杆上的大旗紋絲不動,猶如凝固的鐵布。
李禪秀身上的破舊冬衣冷硬,攏不住多少暖意,等走到營寨,端著木盆的手早已凍僵。
身後兩名看守仍在催促,他攏著僵冷手指放在唇邊哈氣,稍微能動些,忙將盆中快被凍硬的衣袍拎起,抖落冰渣晾上。
徐阿嬸見他冷得打顫,趁看守沒注意,偷偷又幫幾次。
等回到營帳,兩個看守的不在了,她終於忍不住替李禪秀擔憂:“唉,這如何是好,你先前在伙房做得好好的,偏偏得罪了姓蔣的百夫長,被調來給傷兵浣衣。這天寒地凍的,你風寒未愈,身子骨又弱,整日碰冰水怎麼能行?”
李禪秀這會兒已經裹緊衾被,坐在帳中唯一的火盆前,和其他女眷一起發著抖烤火,聞言只朝她笑笑。
徐阿嬸的女兒是個八歲不到的小姑娘,乖巧可愛,懂事地給兩人端來熱水。
李禪秀捏捏她軟乎的臉蛋,將衾被分她一些。
徐阿嬸見他好似並不著急,不由嘆氣。
她說的蔣百夫長,是近日營中一個一直糾纏李禪秀的武官。
朝廷有令,凡被髮配邊關的女眷,適齡且未婚者,需限期婚配,嫁給戍邊計程車卒,墾荒守邊。
當地郡守清正,體恤下民,知道這些被髮配來的女子多是被家人牽連的可憐人,但又不能無視朝廷命令,於是多加一條:許被髮配來此的女眷自行相看,若相不中,軍中士卒不可強迫。
但也僅限在朝廷規定的期限前,若到了期限還未婚配,便只能按朝廷規定,強行分配了。
李禪秀此前從沒想過這件事,就算蔣百夫長時時糾纏,也都無視。
他是意外流落到此,本沒打算久待,即便父親的人沒尋來,也應設法自救,逃離出去。
何況他其實是男子,怎麼嫁人?
本來他已經想好如何逃離,可就在實施前夕,蔣百夫長因糾纏無果,惱羞成怒,忽然把他從伙房調來浣衣,想讓他吃些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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