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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兒把牙給掰下來。

他倆正在房內兄弟相殘,走廊上轉出個少年,像是剛練劍回來,俊秀的面孔仍有汗珠,眼尾的淚痣顯得格外靈動。他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嚴律又被編起來的頭髮,露出瞭然的神色,又移向快被嚴律掐死的鉞戎,無視了對方求救的眼神。

少年一手提著劍走進來,鉞戎如蒙大赦,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腳底抹油地跑了,臨走前將拆辮子的任務轉交給了提劍的少年。

嚴律氣尤未消,一手撐著頭側躺著罵娘,少年卻跟沒聽到似的,走到他身後端正地跪坐下來,將入門劍擺到一旁,伸手去撩嚴律的頭髮。

練劍的手擦過嚴律的耳廓,薄繭颳得他癢癢。他在夢裡和少年交談,少年輕聲問他:“我已拆了你十幾根長生辮,你還會長命百歲嗎?”

夢裡他理所當然道:“給我編辮子的都死了我也會活著。”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這話好像並沒讓少年高興,反倒引起他不知為何的不滿,手下力道沒把控好,扯得嚴律頭皮一疼。

這疼順著頭蔓延開去,震動整個身體,耳邊傳來嗡鳴,漸漸又變成水滴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不絕於耳。

嚴律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捂著隱隱作痛的頭,還沒分清夢境和現實,餘光瞥到原本拉好的窗簾不知何時已被拉開,月光明亮,映著窗邊站著的人。

站在月色下的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低聲道:“做夢了?”

聲音熟悉,是薛清極。

嚴律狂跳的心臟勉強平靜了一些,手卻還捂著頭,乾澀開口:“水龍頭是不是沒擰緊在漏水?”

薛清極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愣,卻還是走到衛生間前看了一眼,搖頭道:“並未。”

嚴律搓了搓額頭,自己爬下床來,踩著拖鞋走進衛生間仔細看了看。

衛生間只有一個水龍頭和花灑,兩個全都沒有漏水的跡象,這會兒他完全清醒過來,夢中的水滴聲也已消失,確實是不存在的。

嚴律撐著洗臉池緩了緩,用涼水洗了把臉才走出來。

薛清極一直站在門口,目光在嚴律的臉上停留片刻,又瞧了瞧被他認真擰緊的水龍頭,嘴唇微動,卻並未追問,只開口道:“你只睡了很短一會,繼續睡嗎?”

“……先不了,”嚴律點著根菸抽了兩口,眼神終於緩慢擺脫掉剛才的茫然,也沒解釋自己夢到了什麼,再抬起頭時表情已恢復了平時的疲懶,踱步到窗邊兒,眯著眼問,“你又失眠?這大半夜的看什麼呢?”

薛清極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重新走回窗前:“看月亮。我被師父帶上六峰時就是這樣的夜晚,月如銀盆。”

嚴律仰起頭看了看天空:“現在還沒到八月十五,那時候更適合看月亮。哦,現在習慣那時候團圓,聚個餐什麼的,屬於風俗。”

“你還會在意這種節日?以前在瀰瀰山,你只有大祭日會當個節日過。”薛清極稀奇。

嚴律百無聊賴地彈著菸灰:“總要給小輩兒包紅包的,大胡他們還愛搞什麼聚餐,說也要團圓團圓——他一年有他大爺的三百天賴我那兒,團圓個屁的團圓。”

“我們這樣的人,說不上團圓不團圓。”薛清極淡笑道,斜倚著窗框,伸手將嚴律嘴上咬著的煙掉落的菸灰抓在手心,“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你我才是一類的。”

不老不死的妖和死了千年又活過來的人。

他們共同的記憶在千年前的六峰和瀰瀰山,而這世界除了他倆已無人記得無人知曉。

他們是這些記憶最後的載體,是那些已隱沒在時間裡的一切曾存在過的證明——即使已沒有人需要這些證明,但他們還是記得。

嚴律恍惚間又想起夢裡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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