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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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金西墜，天色漸晚。

暑氣稍減，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微風，吹拂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年方十四，劍眉星目，一襲白衣，端坐於一方青石之上，星目微閉，貌作修煉之態。少年臉上尚留汗跡，經微風輕拂，露出一絲愜意來，屁股不安分地動了一動。

“坤哥，坤哥。”

突然，身後傳來輕輕的叫喚聲。

少年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扭頭一看，卻見一跟他年齡相仿的少年趴在後面的岩石上，正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壓著聲音衝他叫喚。

原來是村子裡的楊吉寶。

楊吉寶黝黑的臉上露著興奮之色，一雙靈活的眼睛在夜色的襯托下發出賊亮賊亮的光，一副掩飾不住的跳脫、撩撥之態。是少年最好的玩伴。

少年佯怒道：“吉寶，你叫我作甚？沒見我還在修煉嗎？當心我父親撞見，連你一起受罰。”

楊吉寶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身後，隨即又扭頭回來，又將聲音壓低了些，問道：“坤哥，不是說你父親去雲山述職了嗎？難道還在莊上？”

少年姓李，名坤。其父李青山是雲門宗的外務弟子。雲門宗是崑崙界最大、最正宗的修仙門派之一。李青山接受門派指令，外放在這一帶收集藥材。

因為這裡盛產各種煉丹、制符的藥材，所以李青山這一外放就是二十年，就此索性定居於此，並在這裡娶妻生子。儼然成了這裡的豪門大戶，養活了這一方藥農，頗有名望。

李坤兀自端坐不起，將頭轉了回去，不敢過度理會楊吉寶，皺眉道：“今年乾旱，藥材欠收，尚不足完成任務，父親不得不去其他地方收購，再者，母親這幾日病體越發沉重了，父親不放心，就此耽誤了，所以尚未成行。估摸著也就這幾天就要去雲山師門了。”

楊吉寶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撓了撓腦門，說道：“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等下次了。”

李坤便問道：“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抓雪狐啊。”

楊吉寶忙又興奮地說道：“你上次不是說很想見識一下抓雪狐的場面嗎？今晚爺爺要去抓雪狐，機會難得，本以為李老爺不在莊上，所以我特意來叫你。沒想到李老爺並沒有出門，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等下次了。”

李坤頓時來了興致，忍不住又扭頭看著楊吉寶，說道：“雪狐有靈性，聽說也有修煉得道的，最好不要隨便招惹。除了獵人，一般村民向來不碰的，你爺爺怎麼突然想要去抓雪狐了？這是為何？”

楊吉寶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說道：“這不也是沒辦法嘛。今年大旱，藥材收成不足往年的兩層，藥農生活艱難，我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瞭解，生活就更難了。聽說雪狐的皮毛很值錢，鎮上有人在高價收購，爺爺就打算去碰碰運氣。”

李坤本已勾起的興致驟然褪去，也打心底裡哀嘆了一聲，說道：“你爺爺不是獵人，山裡危險，還是不要去了吧。我知道你奶奶的病，等柳先生來給我母親診治的時候，我讓他順便給你奶奶也開個方子便是，不用你們支付醫金。”

楊吉寶竟而眼圈一紅，感動地說道：“謝謝坤哥，你們平常給我們的照顧已經夠多了，爺爺說了，救急不救窮，我們還是要靠自己的。”

楊吉寶說著，又故作輕鬆地眨巴了一下靈動的眼睛，說道：“坤哥，不是說你很快就要去雲門宗了嗎？以後恐怕我們就很難見面了，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抓一次雪狐，就算抓不到，也很開心不是？”

這一帶流傳著很多關於雪狐的故事，李坤本就是一個孩子，好奇心重，早就想見識一下了。無奈平日受父親管束極嚴，雖生活在這山裡，卻沒有機會和閒暇出去玩。在這方面，他反而是羨慕楊吉寶的，無拘無束、自由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