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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矜貴的青年扣著手中的扳指,血緩緩從指尖流了出來,他看見了,卻只是靜靜看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青筋在他蒼白的手上勃|起,掌間的血順著他的手腕向下滴落,素白的袍被雪染上了絲絲的紅梅,可青年依舊只是淡淡地繼續加重著力道。

等到手間血肉模糊,扳指依舊未斷。血沒入塵土,在月色之下便再也消失不見。

謝欲晚淡淡垂著眸。

有什麼東西,要從他心中血肉模糊地生長出來。

要探過他六歲那年推開的屋子,透過前一世那七日七夜覆蓋在世間的雪,要緩慢地,如今日天邊淡淡的月一般,緩慢地,血肉模糊地生長出來。

他解釋不清自己這些日在幹嘛,她說他不過‘淺薄的佔有’。他便也在心中認下了這聲‘淺薄的佔有’。

可不是‘淺薄’嗎?沒有人告訴過他,原來他的‘淺薄’,會如此深重。

他會心疼,會遷怒,會想要乞求。

這是‘淺薄的佔有’嗎?

望著手中的血,在一片淡淡的紅中,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可許久之後,他依舊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他只是又聽見了那一聲佛音。

佛珠恍若從他血肉模糊的掌心劃過,黃木的珠子滾著血肉成了片片的紅,一顆顆落在地上,發生沉悶的一聲響。

那日他淡淡地抬起眸。佛音似乎寬恕著他的罪孽,許下一句又一句禪語——世間萬物有其該有的軌跡。

青年淡然地抬起眸,卻雙眸通紅。

或許,這不是啟示。

而是懲罰。

隔日。

橘糖拿著寫好的佛經,好奇今日莫懷為什麼沒有來尋她。等到她不自覺拿著佛經走到門口時,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真是平日被催促慣了,今日沒被人催,還不習慣了。

沒關係,她也很‘熟練’地抄寫完了。甚至因為想昨日的事情,她都沒有偷懶一分。等到了門口,還未敲門,莫懷已經沉著臉從裡面走了出來。

橘糖一怔,將手中的佛經遞了過去。見到莫懷沉默的臉,她望了望書房:“怎麼了?”

莫懷沒有說話,只是收了她的佛經:“公子這幾日不想見人。”

“誰也不見?”橘糖小聲嘟囔。

莫懷沉默搖頭:“誰也不見。”

“若是小姐來尋呢?”橘糖更小聲說道。

“大抵也不會見。”莫懷望向書房,眸中帶了一絲沉悶,他很難形容適才公子的模樣。若是要說,很像書院那一次。

年幼的公子哪怕彎下脊樑哀求了所有人,也只能堪堪保住橘糖性命,眼睜睜看著長老們將橘糖送走。

自那一次後,公子就變了。

如今,莫懷垂著頭,想起昨日山林間。公子在月下立了很久很久,手間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月光映照的影上。

山間的狼似乎因為聞到了血腥味,一聲又一聲咆哮了起來。

可無論是他還是公子,神色亦沒有一絲變化。

這山間的確有狼,幾月前,他為公子捉過一隻,那個用手碰了小姐的侍衛屍骨無存。一月前,在公子知曉了於陳的計劃後,命他將山中所有的狼都捉了起來,囚到了一起。

公子沒有說,甚至沒有同他提到於陳。

但他怎麼會不明白呢,公子只是怕小姐同於陳私奔時,這山間的狼會衝撞了小姐。

即便公子從來不曾說,但是每一次他都做了。

江南那間小院,在小姐還未去江南的時候,公子便自己去江南買下來了。其實只是一間小院,公子如若想要,一封書信罷了。

可公子沒有,而是買了一艘船,下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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