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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過目不忘,甚至能記住前一世他同旁人說的每一句話,但這段話的記憶,他沒有。
他想,可能是兒時,長老們對他說的吧。他們對他說的話,太多了些,即便過目不忘,過耳不忘如他,亦是記不住。
再次見到她,原本該是在學堂。
但不知為何,腳自己走到了姜嫿和她姨娘住的小院的門前。打破軌跡的那一刻,他在心中淡淡想,她看不見他,軌跡便不算改變,無傷大雅。
他在遠處,看著她惶然看著面前的姨娘,不知為何,他眸也彎了一分。不過只是一瞬,在他還未意識到之際,他便又恢復了往日模樣。
他望著她的背影,在天地之間,小小的一隻,看著是如此渺小。
就像是上一世,她死了之後,這世間的雪,還是照樣的下,洋洋灑灑,下了整整七日,就好像,有什麼人在哭一樣。
嗯,是有個人哭了整整七日,他到這一世也未想清,橘糖為何能有這麼多的淚。當年在書院被姜玉瑩教唆的公子險些輕薄,也不過哭了半個時辰。原來,她離開的悲傷,是當初的那麼多倍嗎。
悲傷是什麼。
謝欲晚沒有想清這個問題,他望著她同她的姨娘相擁,月色灑在她的臉上,他怔了一瞬。
看她笑,看她哭,他之間微動。
隔日,在學堂看見她時,他眸定了一瞬。她如前世一般坐在最後面,垂著眸,無時無刻不在發呆。
一個人,一天可以發這麼多呆的嗎?
他是夫子,上課的時候,學生不應該看他嗎?
他得不到答案,便連問題,都一併在心中略過。直到今日的學堂結束了,他捏著書的指骨一頓,今日她不曾看他一眼。
前世也是如此嗎?他怎麼記得不是。就在這時候,她抬眸望向了他,他指尖一頓,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她又伏下了頭,將自己的頭埋了進去。
他眼眸深重了一瞬。然後他告訴自己,世間萬物有其該有的軌跡,他應該等待那杯酒。此後,他將這句話告訴了自己許多次。
也給自己添了一句又一句‘無傷大雅’。
惡狼咬毀屍體,前一世沒有這個侍衛,無傷大雅。
跟在她身後賞月色,她不曾發現,無傷大雅。
同她有關的一切,不知不覺間,他幾乎將一切都概括為了‘無傷大雅’。那時他總是平靜地想,她是他的妻,再過些日子,他們便會成婚。
即便其中她做了一些什麼,他還做了一些什麼。只要最後他們成婚,便都無事。
他旁觀她的計劃,默許她的刻意,卻也生了氣。明知有危險,為何要獨自同侍衛出來,她又不知曉,她的身後有他。
世間那麼多法子,姜玉郎那麼好擺弄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用銀簪劃開自己的脖頸,以同情為舟。
為何不來尋他。
這些日,他總是‘恰巧’就碰見她了,他也不想,但是她就在他身前。算了,無傷大雅。
深夜,他總是如前世一般醒來。
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空空蕩蕩的一片,會怔許久,心中蔓延開模模糊糊的情緒。他只以為是那場雪太寒了,只以為那半年太短了。
可他有時又總覺得,他失去她的時間,是如此漫長。
但幸好,謝欲晚第一次,放任自己眸中含了笑,看著她慢慢向他走來。
他已經將前世那方江南的小院又買下了,待到冬日,他便帶著她還有姨娘,一同去賞江南的雪。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他的心中,也蔓延開一種異樣的情緒。他望著她,她的眸,恰好也此時揚起笑,是對他笑的。
姜嫿怔了許久,端著那杯酒,緩慢地,如前世一般地,向謝欲晚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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