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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做點心——”
與此同時,臨淵給出了回答:“殺人。”
李羨魚輕輕點頭,繼續說著:“多餘的桂花,我讓月見她們曬好收起來了,想著等過段時日,拿去泡茶……”
李羨魚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停住語聲,愕然抬眼看向他:“臨淵,你方才說什麼?”
“殺人。”
少年立在她三步之外的夜色中,眼眸濃黑。
“殺人,剝皮,制燈籠。”
“你、你別嚇我。”李羨魚往後瑟縮了一下:“以前柳阿嬤便是這樣的,我不肯好好就寢,她便講些駭人的事來嚇我。”
臨淵沒有辯解。
兩人一坐一立,隔一盞碧紗燈兩兩對望。
燈火朦朧,照不亮少年眸底晦暗。唯見他懷中的長劍冷光照人,寒意縱生。
李羨魚的心跳驟然加快幾分。
她現在已經不是八九歲的孩子,早已明白柳阿嬤的鬼怪之說是假的。即便她不好好安寢,也不會有長著牛頭的惡鬼來抓她。
但是臨淵,卻不像是在騙她。
李羨魚的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自己的袖緣,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有人逼迫你做這些嗎?”
逼迫嗎?
臨淵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
掌心的傷口深可見骨,即便癒合後,亦會留下一道褪不去的傷痕。
而他身上,還有無數這樣的傷痕。
“我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我。”
他的語聲平靜,彷彿在闡述一件極為尋常的事。
李羨魚從未經歷過的事。
而眼前的少女正睜大一雙杏花眸望著他,纖長的羽睫輕顫了顫,一張原本羊脂玉似的小臉上仍舊殘留著被驚嚇後的蒼白。
“抱歉。”
少年垂下視線,背轉過身去。
在他展開身形,重新回到樑上之前,身後傳來李羨魚輕細的語聲:“是我自己要問的。”
她小聲:“雖然有些嚇人,但總比你扯謊騙我要好些。”
臨淵回過視線。
見李羨魚坐在玫瑰椅上,輕彎了彎秀氣的眉毛,反過來安慰他。
“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在披香殿裡,沒人能再欺負你。”
她從玫瑰椅上站起身來,拿起長案上的那盞碧紗燈遞向他。
“我要去睡了。這盞碧紗燈送你,往後可別再剝別人的皮做燈籠了。”
燈火微溫,照少女唇紅膚白,杏花眸笑意盈盈,不見怯色。
少年沉默良久,終是抬手,接過了紗燈。
“好。”
李羨魚回到榻上,重新更衣睡下。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細密的雨聲。
淙淙瀝瀝,如泉打青石,聲聲催人入眠。
榻上的少女抱著自己的錦枕,漸漸連呼吸都變得勻停。
玄衣少年自樑上躍下,步履無聲,往敞開的長窗行去。
在途徑李羨魚的紅帳前時,少年的步伐短暫地一停。
他解下自己腰間佩劍放在李羨魚的紅帳外。
“我去去便回。”
語聲落下,臨淵不再停留。
身形展動間,已穿過敞開的長窗,隱入殿外深濃夜色。
雨夜昏黑,各宮簷下的風燈在雨風裡悠悠打轉,晦暗不明。
臨淵藏身在一座假山之後,伏低了身子,靜靜等著一列穿著蓑衣的金吾衛走過。
他留在宮中,並非單單是為了養傷。
他要在這偌大宮闕里,找到兩人。
一是少了一隻耳朵的權貴。
二是明月夜背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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