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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放下,規規矩矩地疊放在裙面上,坐直了身子。
馬鞭聲隨之清脆一響,軒車重新啟程。
許是多了一名陌生少年的緣故,軒車內靜默得有些迫人。
李羨魚正想著是否該開口說些什麼,竹瓷卻輕碰了碰她的衣袖,悄悄遞來一方沾了清水的錦帕。
“公主,您的手背。”竹瓷悄聲提醒。
李羨魚順著竹瓷的視線看去。卻見自己雪白的手背上,幾點殷紅觸目驚心。
是少年奪刀時滴落在她手背上的血跡。
李羨魚接過錦帕將血跡拭去,又抬眼去看少年的右手。
果然仍在流血。
她遲疑一下,從袖袋裡取出自己乾淨的錦帕,想要遞給他。
方探出指尖,對側的少年豁然抬首,眼底盡是凌厲鋒芒。
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即將露出鋒利獠牙。
李羨魚愣了下,慢慢停住了動作。
“你的手還在流血。要不,先拿我的帕子包紮一下。”她放輕了語聲。
少年眸底的警惕之色未褪,受傷的右手緊握,掩住掌心傷口。
“不必。”他的語聲冷淡。
李羨魚略想了想,便將帕子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小几上,又將話題轉回到原處。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家裡可還有旁人?我讓侍衛們去請你的家人過來接你可好?”
少年垂下視線,簡短答道:“不記得了。”
李羨魚愣了下。
她想起了自己宮裡
() 的小答子。
據說他便是自小被人牙子拐出來的,一道道地轉手,最後輾轉賣進了宮中,當了名最低等的宦官,做最髒最累的活計。後來被分配到披香殿,日子才好過了些。
可即便是如今長大成人了,也再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與身世。
用小答子的話說,便是連個念想也沒有了。
李羨魚悄悄嘆了口氣,正想著該如何安慰他,卻聽外間利落的勒馬聲一響。
醫館到了。
坐在她對側的少年隨之起身,步下車輦。
李羨魚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醫館。
裡頭坐堂的郎中正在稱藥,甫一抬頭,見少年滿身血跡的進來,倒是駭了一跳。
“公子你身上這傷勢可耽擱不得,快隨老朽進來。”
他帶著少年匆匆進了內室。
李羨魚不好跟著進去,只得坐在外間的一張木椅子上等著。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
秋日午後明燦的日光漸漸淡了,朦朧落在她低垂的羽睫上,於她瓷白的面上,落下兩道輕輕晃動的影。
“會不會有事?”她不安地站起身來,小聲問竹瓷。
竹瓷安慰她:“公主寬心,雲竹館裡的大夫是玥京城裡的名醫,定然不會有事。”
李羨魚也沒有旁的辦法,只得嘆了口氣,重新坐到小木椅上枯等。
幸而,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後,她們等候許久的少年終於自內堂步出。
他身上依舊穿著那件破碎的玄衣,通身的傷勢卻已被細細包紮過。原本猙獰的傷口皆隱於乾淨的紗布下,已不再往外滲血。
李羨魚這才鬆了口氣。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望著他終於有了些血色的薄唇,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彎眉笑起來:“老天保佑,血可算是止住了。”
少年卻沒露出高興的神色。
他垂下那雙淡漠的眼睛看向她,平靜問道:“我欠你多少銀子?”
李羨魚被他問的一愣,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她方才代付的診金。
“不要你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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