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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地往槅扇前挪步。
臨淵敏銳察覺,箭步上前握住她的皓腕,問:“公主不梳妝,不洗漱,想去做什麼?”
李羨魚低垂著臉,蚊聲解釋:“我,我去東偏殿裡陪陪母妃……”
她也想洗漱。
但是殿內的氣氛這樣的迫人,像是要將她放在蒸籠上蒸。
她怕自己還未來得及洗漱,便要被蒸熟烤焦。
幸而,臨淵終是放開了手。
他立在原地,劍眉緊皺,一言不發。
李羨魚卻不敢回望。
她連趿著的軟底睡鞋都沒敢回去換,便提著裙裾小跑到槅扇跟前。
雕花的槅扇一啟,又一掩,迅速將少女嬌小的身影吞沒。
她終是落荒而逃。
唯留臨淵在殿中,面對著緊閉的槅扇,眸底的霜雪一層堆上一層。
李羨魚逃離了自己的寢殿。
她先是帶著竹瓷去偏殿裡洗漱,又躲到東偏殿陪著她的母妃。
不過今日,她留得分外得久。
從正午時分留到華燈初上,連晚膳都沒敢回去用。
直至母妃服過湯藥,到了安寢的時辰,李羨魚才不得不提燈往回。
她自知理虧,便特地從東偏殿裡繞路到小廚房,裝了整整一食盒的點心。
直至沉甸甸的感覺從掌心傳到心裡,她這才像是能夠鼓起勇氣來,讓自己順著遊廊徐徐往回。
一盞茶後,李羨魚立在自己的寢殿前,將緊閉的槅扇重新推開。
殿內靜謐,並未掌燈。
李羨魚僅能透過支摘窗裡灑進來的月色,勉強看清少年的輪廓。
臨淵並未回到樑上,而是坐在臨窗的長案後,手裡拿著本翻開的話本。
李羨魚偷偷鬆了口氣。
她想,臨淵都有心情看話本了,應當沒有那麼生氣了吧?
她踱步過去,將手裡的食盒放在他跟前的長案上:“臨淵,我給你帶了點心來。”
臨淵沒有回頭。
李羨魚羽睫輕扇,尋到火摺子將他手畔的銀燭燈點亮,輕聲問:“臨淵,你還在生我的氣呀?”
臨淵冷冷吐出兩字:“沒有。”
李羨魚杏眸微亮,高懸的心重新放落。
“你沒有生氣便好。”她莞爾,在臨淵身畔的另一張靠背椅上坐下,低頭去看他手裡的話本,語聲輕快:“你在看什麼話本。是新買的?好看嗎?”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臨淵主動去拿話本。
不免有些好奇,他喜歡的話本,會是什麼樣的。
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是狐狸與賣花女郎的故事。
臨淵並不答話。
他長指使力,將手中的話本對半攤平,好讓她看清。
李羨魚便藉著燭光,從第一行認真地看了下去。
故事和她想的不大一樣。
主角竟是個登徒子,憑藉著一副清雋的皮相,在女子之間左右逢源。
有一日,他遇見個良家女子。
花言巧語哄女子春心動,又邀人家花前月下,騙了人家的清白身子,還不認賬。
李羨魚看不下去,蹙眉忿忿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著實可惡。”
話音未落。
身側的少年便已抬起羽睫,一雙寒潭似的鳳眼望向她。
他的眼眸幽邃,看不出情緒,卻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他看著她,眸光鋒利:“確實可惡。”
李羨魚輕愣了愣。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得,方才的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似乎有些,像是她今日對臨淵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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