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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後一層浮冰揭破:“先帝在時,彈劾趙氏一族的奏章數額甚巨。”

“僅因先帝暮年時沉痾已深,無法處置,不得不暫且壓下。”

以致於,在他登基後,交由他手。

這是父皇給他的第一件政務。

亦是留給趙氏一族的,最後一個悔改的機會。

趙太后擱落茶盞。

瓷底碰上桌面,不輕不重的一聲。

“你登基之前,趙氏一族處處為你周旋,力爭太子之位。”

“你登基之後,離開胤朝,遠赴大玥,亦是趙氏一族替你穩住時局。於你有恩!”

臨淵鳳眼裡鋒芒盡顯:“兒臣與謝璟相差七歲。謝璟曉事時,兒臣尚是孩童。母后與趙氏一族選中的,原是謝璟,並非兒臣。”

“至

() 於兒臣遠赴大玥這段時日。母后垂簾聽政,替趙氏一族將侵佔民田案,私鹽案兩樁大案盡數壓下。母后真當兒臣懵然不知?”

他們爭鋒相對。

旁側的李羨魚則愈聽愈覺震驚,一時間連手中端著的茶盞都忘記擱下。

臨淵與趙太后,一人鋒芒畢露,一人綿裡藏針。

不似母子,更像是兩位政見相左的對手。

他們之間隔著趙氏一族,隔著昔年謝璟之事。

樁樁件件,似劈開一道天闕般的深澗,誰也無法跨越,誰也無法填補。

李羨魚羽睫輕顫。

她之前僅是聽臨淵隱晦地提及幾句。

時至今日,親眼目睹,親耳所聽。方這般深刻地認識到,臨淵與太后之間雖是母子。但歸根究底,卻和她與母妃之間截然不同。

母妃未病的時候,她與母妃之間也曾起過爭執。

那時候,她尚不懂事,在習字上也不甚用心。

一手雕花小楷寫得歪歪扭扭。

她的母妃看後總是眉心微鎖,嘆氣教她。

有一日言語間話說得重了些。

她便與母妃拌了嘴,將手裡的湖筆一丟,撇下母妃與陶嬤嬤跑了出去,躲到東偏殿外的一座假山洞裡掉眼淚。

後來天降雷雨,她捂著耳朵瑟瑟發抖的時候,還是母妃執傘找到了她。

還遞給她一罐好吃的梨膏糖。

年幼的她將梨膏糖抱在懷裡,哭著與母妃和解。

這也是她們之間鬧過最大的一場矛盾。

但臨淵與趙太后卻不同。

臨淵並非是一罐梨膏糖便能哄好的孩童。

趙太后要得亦非是與臨淵和解,而是趙氏一族的繁榮昌盛。

她的眼睫垂落,思緒凝滯。

連指尖無意間落在盞壁上,被滾沸的茶水燙得微紅都並未察覺。

還是臨淵側首看見,迅速將她手裡的茶盞接過,擱落在案上。

他薄唇緊抿,暫且停下與趙太后的交鋒,拉過她的素手,低頭去看她的指尖。

李羨魚也抽回思緒。

她意識到趙太后還在跟前,臉頰上微微一燙。匆忙將素手縮回,將微紅的指尖藏進袖緣裡。

她小聲道:“沒事的。已經不紅了。”

臨淵劍眉緊皺。

他道:“回去上藥。”

語聲落下,他立時執起李羨魚的手,帶著她站起身來,向趙太后比手一禮,頭也不回地闊步往外。

李羨魚跟著他步出靜安殿。

直至殿外微燙的夏風拂到面上,方徐徐回過神來。

她抬眸看向臨淵:“臨淵……”

臨淵握著她素手的長指微頓。

他道:“臣與母后素來如此,公主不必在意。”

李羨魚羽睫微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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