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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的君臣關係，除非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否則他絕對不會向自己提出請病假的要求。
然而之前他那般油盡燈枯的樣子，讓李世民心中如同刀割般疼痛。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儘管他選擇了走上這條看似無情的帝王之路。
但在面臨某些決定時，內心深處仍會有所觸動。
他低聲說道：“克明啊，昨天玄齡向朕辭職了，你知道嗎？”
杜如晦心中一驚，因為他剛回到長安不久，並未聽說此事。
房玄齡一旦離開了朝廷，必將引發一系列嚴重的後果，特別是在大唐對外宣戰的關鍵時刻！
“陛下是如何答覆的？”
杜如晦趕忙詢問。
李世民站在門口，稍作停留：“朕答應了。”
“朕請求他給朕半年時間，在長安處理些事務。”
“這段時間他不必再來見朕，以免讓他這老傢伙心裡煩躁。”
他不禁自嘲起來。
身後的杜如晦沉默無言，一雙混濁的老眼看向李世民那略顯灰白的頭髮和不再挺直的背部，彷彿意識到些什麼。
“克明吶……” 李世民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像是一種召喚：“從今天起，你在府中也好好休息吧。”
“陪陪老房，也好有個伴兒。”
“如果在長安住不習慣，那就去山上找找林帥。”
“朕，不會責怪你。”
“你們為大唐付出得已經足夠多了。”
李世民明白，杜如晦與房玄齡不同。
有些事情，他無需多說，杜如晦永遠不會去做。
他不開口，即使杜如晦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累死，也會堅守到最後的責任。
李世民掀起帳篷帷幕，又低聲說了一句：“你要好好活下去，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命令。”
說完這些，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
杜如晦跪倒在地，朝著李世民離去的方向重重磕了幾個頭。
他瘦削的身體伏在地上，微弱地顫抖著，他與李世民長達十三年的君臣情誼就此劃上了句號。
秦瓊目送李世民離去的背影。
他知道，這次陛下確實是做出了堅定的決心。
讓房玄齡和杜如晦離開朝廷便是最佳的證明。
他不願讓自己這兩個老部下和老友在這場風暴中受到傷害。
讓他們保留官職退隱山林，是最明智的選擇。
……
……
走出軍營不遠處，蜿蜒的官道兩旁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雪花飄飄灑灑，一會兒停下，一會兒又飄落下來，眾人的腳步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李世民選擇步行，身後跟著李君羨和一群侍衛。
自從上次秦懷道的事情之後，李世民身邊的護衛人數明顯增加了。
一行人沒走幾步便突然停下。
不遠處的樹林邊站了一個人。
他身材魁梧挺拔，比常人高出許多。
臉部黝黑，身穿一件灰色棉袍，頸上圍著一條同樣顏色的布巾，在冷風中斜斜飄動。
他撥出一口氣，走到路中央，就像是一個行走江湖的綠林好漢。
李世民身後的侍衛立刻警惕起來。
他們認得這個人，正是因為認識，所以他們才會表現出如臨大敵般的緊張。
李世民看著來者，向侍衛們揮了揮手，卻說：“都退下。”
於是眾人收起了兵器，看到李世民向前走去，卻又不禁為他捏一把汗。
“君羨，你也留下。”
李世民對緊隨其後的李君羨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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