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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銀裝素裹,皚皚無邊,正值一峰晴看一峰雪。
冰天雪地的莽莽山林,正沐浴在難得的冬日暖陽照耀下。
一棵高大粗壯的雪松之下,兩支手臂粗細的枝杈交叉支撐立著個一人高的箭靶,靶面則是一個粗大樹樁上橫著鋸下三指厚的天然砧板,未經任何修飾的砧板靶面上,已是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尖銳利器穿刺劈砍的痕跡。
“嗚嗚”聲乍起,一支寒光閃耀的烏黑手戟破風而至,極快的在空中翻滾,“咄”的一聲深深扎進箭靶中心,鋒銳的戟尖入木三分,箭靶後面倚靠的雪松上隨之撲簌簌落下些細碎的雪沫。
“叔!真準!這手戟耍起來好看,我要學這個!”一個清脆的童音開心地喝彩道,緊接著又抱怨:“那小斧頭不好玩,我不要學!”
“這手戟,那斧頭,倒是誰答應教你了?”聽著頗為慵懶的聲音數落道,“無恙先生今日所授文字,可曾學會了?”
故意漫不經心瞥了眼身邊裹得小毛熊一般的高賀,瞅著那紅彤彤的小臉撅嘴蹙眉的滑稽可愛,高旭心情大好,“快誦來聽聽。”於是又不依不饒地補了一句。
“誦得好便教我耍手戟!”小侄兒頗為淘氣,竟然坐地起價。
“先誦了再說!”高旭換了左手,從掛在樹杈上的鹿皮兜囊中抽出另一把手戟。這鹿皮兜囊是高旭近日閒暇時,跟著屯子內林家皮匠學做的,專為太史慈相贈的兩把手戟所制,揹負或是掛系皆可,鋒利的“卜”字形橫枝戈刃被皮套所遮護,再不用粗布纏裹著戈刃,以避免攜帶時不慎傷及自身。
高旭緩緩揮動左臂試了試,肩窩處的傷勢癒合甚好,只是動作牽扯之際依然隱隱作痛,顯然內裡生肌尚未完全。
山林間響起清脆的誦讀聲,高賀此時高聲誦道:“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木直中繩,……輮……輮以為輪,其曲中規。雖……雖……有……”,前幾句還像模像樣,後半句已是吞吞吐吐。
“先生這就開始教授《篇章》之《勸學篇》了?”高旭隨口問道,感覺對五歲孩童頗有些生僻難度,這何咎該不會是故意拔苗助長吧?
“嗯,先生今日還授得一男二女法,我卻學得快!”高賀方才還在撓頭,此刻便得意地顯擺道。
高旭聽了陡然眉尖一跳,什……什麼?一男二女法?此時再無漫不經心,一臉的茫然詫異,眉頭皺成了川字看著耍寶的小侄兒。
“一男者當得二女,以象陰陽。陽數奇,陰數偶也。男女為陰陽之本,人不得失其本,致大害……”高賀見小叔難得吃癟,遂搖頭晃腦順口誦出,果然順暢無比,確實是學得快。
“打住!打住!”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高旭惱怒道,左手將手戟“嗒”一聲以戈刃砍在樹幹上,隨即扭頭高聲呼喚,“無恙!你過來!”
高大雪松與箭靶所立之處,皆被木柵圈著,只在高旭一家屋舍斜側不遠。沒多時小院籬笆門吱嘎一響,一身素色長袍,外罩獸皮對襟裲襠,衣裝不倫不類走出的,正是何咎。
前些日子腰間束縛獸皮的那根麻繩,好歹換做了粗布卷邊的繫帶,這還是高李氏在屯內領得布帛之後,實在看不入眼何咎破衣爛衫將就湊合的酸儒模樣,連夜為何咎裁剪布料親手縫製而成,總算是保留了些何咎身為儒生玉樹臨風的體面。
與在牢獄之中所見不同,此時的何咎神清氣朗,膚色白裡透紅,看起來竟然還豐潤了些,這段時日在山中貓冬,食宿無憂、吃喝不愁,整日除教授高賀幼學啟蒙,便是四下閒逛舒散、將養身子,逐漸恢復了世家公子的奕奕神采。
聞聽屋外高旭大聲直呼其名,急忙在出門時於臉上擺出風輕雲淡的模樣,以遮掩內心多少有些做賊心虛的忐忑。定是那小賀兒心直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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