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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遠還是他的生死摯交,林晚依然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幼妹,而宋星遙……她還不是他的妻。
任誰,都有做夢般不切實際的迷惘吧?直到見到宋星遙,迷惘四散,人才漸漸清醒。
其實他已記不太清遙遙的長相,他們已有十二年沒見過面。縱是畫技再精湛,筆墨也難描鮮活,再怎麼畫,他也總覺得不像。她的容貌早就模糊,留在心裡的,不過是那幾年關於她的陳傷舊痛。
來洛陽前,他也曾仔細回想過她的模樣——思來想去,卻只得輪廓。
梳得整齊的高髻,鬢邊簪兩朵芍藥,飽滿的額頭與兩彎挑得高高的細眉,紅唇朱靨……和時下的仕女圖似乎無甚差別,總是少了幾抹精氣。
如今遇見的女人,便彷彿精怪所化而成,透著幾分叫人迷幻的鮮麗,從遙遠記憶裡走出。
是她,又不太像她。
十五歲的少女,殼子裡裝著的,是二十五歲的宋星遙吧。
她和他一樣,都從過去歸來,是有悖世識的怪物。
林宴唇邊漫上些悲喜摻半的複雜笑意,手裡的酒盅在指腹下摩挲數圈也未飲下。遠處宴飲仍在繼續,席間歡語聲不斷,宋家人好客,已經連續幾日設宴款待他們。這幾日他縱觀宋家上下親眷相處,無不和樂融融,也難怪會養出宋星遙那樣的人來,明媚純真,稚氣難掩,若是嫁得尋常人家自能夫妻和鳴,可她偏就嫁給了他,嫁進截然相反的林家,宛如明玉入墨池,必然痛苦。
她改變不了她的天性,學不會陰私算計,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與他針鋒相對了數年,他曾經厭倦過她的天真明媚,可後來,那點天真明媚卻成他心頭觸之不及的皎皎月光。
“還不被我逮到你在這裡躲酒!”方遇清自疊石山下小徑走來,一手酒盅,一拎壺,衝著林宴道,“該罰。”
林宴聞言將手中酒飲盡,只將空杯遞出,由著方遇清給他斟滿,他再飲盡,如此往復了三杯酒才消停。見方遇清還不走,他方開口。
“罰酒我喝了,你還不走?”他語中彷彿染上酒氣,有些憊懶沙沉。
“我來關懷一下好友,不可以嗎?聽聞你揹著你母親接觸二房,惹得你母親大怒,你這是跑洛陽避難來了吧?”方遇清挑眼道。
林宴眼眸微眯,這話若非出自方遇清之口,他大抵是要揣度對方的意思,在心裡七拐八彎地猜測一番才會回應,這都是上輩子養成的壞習慣,對敵人如此,對親近之人亦如此,包括宋星遙。
“嗯。”他簡單一聲算作答案,涉及林家家事,他不想多作解釋。
方遇清卻有些驚奇,這麼幹脆就應下不是他的作風,他想了想道:“清霄道長,我怎麼覺得你從終南山回來之後人就有點不一樣,是修道修出正果了?”
“沒什麼,活膩了而已。”林宴再飲一杯酒,問他,“你來找我就為這事?”
活膩了?這是什麼答案?
饒是方遇清腦袋靈光,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又聽他轉了話茬,便道:“我是跟著賊貓過來的。”
“賊貓?”林宴不解。
疊石下的草叢忽然顫動,兩道影子一前一後竄過,方遇清朝那裡呶呶嘴:“喏,就那兩隻鬼精鬼精的狸奴,跑宴席上偷吃來了。”
兩人交談間邁動步伐,循著貓影跟了過去,不過數步就見兩隻狸奴貓在樹下偷吃從席上叼來的食物。
大半截舫魚,一大塊油汪汪的羊排,吃得貓鬍鬚都要翹到天上。
藉著月色,兩隻貓的花色斑紋清晰可見,一隻橘金,一隻純白,被養得毛光水亮。方遇清看得高興,也不打擾這兩貓偷吃,正要和林宴說笑,卻見林宴一箭步邁到草叢間,在他詫異的目光下矮身出手,一掌擒住一隻貓的後脖頸。
那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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