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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這場酒,雖然少了周適暢這個善於抬槓起鬨的,也沒有流觴院裡的一等紅牌姑娘作陪,但好在三人八卦聊得開心,後半場又有長袖善舞的青玦媽媽周旋,陳洞銳和郭元常也算是盡興而歸。
星月夜,民巷低窪處的積水倒映著天上的星辰和朗月,又被粼粼駛過的馬車車輪碾碎。
薛真卿靠在馬車的廂壁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陷入了半夢半醒之中,腦海裡翻騰著的盡是遠在蜀郡的趙凌雲。
“凌雲哥哥,我剛剛想到了復國的好辦法,我們可以從內部瓦解大燕。”
“凌雲哥哥,最近的書信少了,一切可否安好?”
……
薛真卿陷在夢魘裡,迷迷糊糊地和記憶中的趙凌雲說著話,忽然,慕容成嶺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她的夢裡,擋在她和趙凌雲之間,滿面憂傷:“推宮過血,薛姑娘,你欠著我的情債,為何忍心如此待我?”
“噗呲”,有寶劍刺穿慕容成嶺的胸膛,是青鋒皓月劍,慕容成嶺心口鮮血迸濺,灑了她半面,鹹腥溫熱……慕容成嶺滿身是血、面容痛苦地倒下,亦如從前薛守仁倒在她面前那樣。隨著慕容成嶺慢慢倒下,緩緩露出了背後刺殺他的人——黃金面具覆面……廣元王周瞻?
周瞻為何拿著凌雲哥哥的青鋒皓月劍?
就在她陷在胡亂的夢裡,周身冷汗淋漓的時候,車伕突然勒停馬匹。馬車突然停下,慣性讓她重重磕在了車窗窗欞上,醒了。
趙璃俐急忙扶住她檢視額頭的傷勢,還好沒有破皮,轉頭向外問道:
“車伕怎麼了?為何突然停車?”
“回小姐的話,有、有人攔車。”車伕答道,聲音裡透著戰戰兢兢。
誰會在深夜裡,在這偏僻的民巷攔車?
賊人打劫?
車裡沒有可以傍身的武器,此刻車裡只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和毫無功夫的老車伕。薛真卿不由自主地把趙璃俐往身後拉了拉,挺身擋在了前面。
“夜半攔車,驚擾薛先生了,還請先生勿怪。”車外有個中氣十足的嗓音響起,“我們家主有請,勞煩先生請隨我走一趟。”
薛真卿隔著車簾問:
“你們家主是誰,何事需要深夜攔車?不能光明正大明日到秦王府中一敘?”
“呵,”車外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先生說笑了,深夜相邀,自然是有不便登門秦王府拜會的事兒。至於在下的家主是誰,先生隨我來,見到了自然明白。”
馬車在狹窄民巷中無法掉頭回轉,前路又被這黑衣人堵死,薛真卿思忖片刻,掀簾下車,趙璃俐小聲叮囑:“小心!”
薛真卿點點頭:“在此等我。先不要驚動秦王府。”
薛真卿隨著黑衣人在昏暗的民巷中七拐八繞,上了另一輛馬車,半個多時辰後,馬車一路疾馳把她拉到了廬陽城郊的釣魚臺。釣魚臺上穩坐一人,看背影,身形肥碩,正秉燭夜釣。
方才攔車的黑衣人“譁”地一撩袍擺,單膝跪下:“主子,薛先生請來了。”
“好、好,請薛先生上座,你退下吧,別讓外人打擾我和薛先生說事兒。”釣魚臺上那位施施然說道。
黑衣人起身抱拳諾了一聲,便退去遠處守著,行動帶風,乾淨利落,一看便知武藝超絕。
薛真卿拾級而上,端坐釣魚臺的那人並不轉過身來,彷彿正專注釣魚。待上到臺上,藉著那人身邊燈籠黯淡的光線,薛真卿看清了他身著黑色蜀錦華袍,袍子上面用暗金色絲線繡了四趾蟒紋。
薛真卿見狀立即跪下,恭敬叩首,道:“學生拜見王爺!”
“哈哈哈”,那人發出爽朗的笑聲,擱下魚竿轉過身來,說道,“薛先生是本王請來的貴客,快快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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