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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西楚當朝皇帝孝欽帝繼位,先帝的遺志不但沒被貫徹,反被廣元王挾天子以令諸侯。從此,太尉更成了西楚朝堂上的一個虛銜。

宦海浮沉,經年累月,驀然回首時,陳祁也活成了曾在微末之時,自己最討厭的“權門”、“弄臣”。

人之常情吧,攀上榮耀之峰,便會索要更多。

……

片刻沉默後,陳祁繼續說道:

“你平日鬥雞走馬、流連勾欄,整日和一群廬陽紈絝廝混在一起,酒後失言在所難免。”

“孩兒不敢。”陳洞銳低頭面紅耳赤地訥訥回答。

陳祁睨著他,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這個兒子的德行他很清楚,因為是陳家僅存的香火傳人,從小被泡在蜜罐子里長大,陳祁對陳洞銳的教導雖嚴,但架不住家中慈母處處袒護,正所謂“慈母多敗兒”啊。

陳祁:“與其等你酒後失言走漏風聲,讓為父的計劃敗露,招致殺身之禍,不如讓你自始至終索性都蒙於鼓中,也好免得你幫不上忙還要遭擔驚受怕的罪。”

“是。孩兒無能又荒唐,幫不上父親。”陳洞銳小聲應著。

陳祁鬚髮花白,在燭火下露著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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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還想問,為父貴為西楚太尉,陳氏一族榮耀登頂,為什麼還要反?”

這個問題的確是陳洞銳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想問而又不敢問的。他抬起頭,看著父親小聲說道:“父親自然是有父親的道理。”不過帶了幾分窺探的眼神卻是在等著陳祁的下文。

陳祁長嘆一口氣,說道:

“西楚開元年間,太祖皇帝辛苦開國。我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

“崇治年間,高祖宜德帝聯合南燕慕容氏、北魏拓跋氏攻陷秦國,為父就是那個時候隨著長兄一同入的伍。那時我才十四歲。滿腦子想的都是殺敵立功,兄長馬革裹屍,我也幾次險些成了秦軍的戩下亡魂。”

“那場苦寒之地上的戰火,整整燒了八年啊……終於,北魏除去臥榻之下的猛虎,西楚、南燕消滅頭頂環伺的惡狼,三國版圖皆得到擴充套件。”

“晉元開年,永晏帝新皇即位,朝中多事對外鞭長莫及,西楚北面邊疆局勢未定,柔然便趁次時機多次來犯。”

“永晏帝一代明君,擴充戍邊軍隊,柔然鬍子敢來一次就把他們趕回去一次。又打通達南北的商道,與南燕開埠通商,富國強兵。”

“為父也是在那個時候屢建戰功,得永晏帝青眼有加,一步步走進了朝堂。”

這些西楚的光輝歷史,陳洞銳在學堂都聽夫子說過,他心中覺得枯燥,臉上也不敢露出半分不耐煩,裝出一副垂首聆訓的乖順模樣。

陳祁闔眸搖了搖頭,似在傷感往事不可追故人已難尋一般沉默了片刻,接著睜開眼繼續說道:

“誰料,永晏帝英年早逝,周瞻老賊一意孤行,扶持孝欽帝登基。孝欽帝昏庸軟弱又窮奢極欲。”

“靖隆年間,柔然再度來犯,我朝和北魏的邊境屢遭柔然鬍子掠奪侵犯,戰事不斷,多年疏於錘鍊的北郡戍邊軍那時已是名存實亡,根本擋不住柔然人的彎刀快馬。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們自由來去毫無招架之力。”

“北郡三城的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有能力的向內地遷移或者選擇流亡北魏。北郡三城那時已然淪為柔然鬍子的跑馬場,走不掉的西楚百姓則不幸淪為柔然的奴隸。”

陳祁緊緊攥住拳頭,怒火中燒,銀牙緊咬語速變快:

“可恨那周瞻老賊依舊按兵不發,盟國北魏屢戰屢敗不敵柔然,數次向我朝求援。為父也幾度面諫孝欽帝,苦求其下令出兵支援北魏,一是為了收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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