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花車站遇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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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出，八不歸，初九出去惹是非。回龍灣一帶的人外出，喜歡選個日子。

甲戌狗年正月初十，公曆1994年2月19日。

上午八點，凡三拎著軍綠色帆布包，穿著軍綠色絲綿襖，揣著300塊錢，到雩婁西站坐車，隻身一人前往粵省香山。

這次出門，除了身份證與駕駛證外，他還帶著香山市拱北區一家中型國企的招聘廣告。此外，還有凡學東在莞城的地址，方舟等人的聯絡方式，他一概沒帶。

父母不想他再次外出冒險，眼下孫子孫女都快會喊爺爺奶奶了，他們自然希望一家人守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但吳秀玉出軌後，凡三在老家待著簡直是煎熬，度日如年。

這出婚變，讓他意識到：錢，確實不是萬能的。人活著，不能老想著混吃等死，還是需要點精神，幹一番事業。

顛簸3小時後，凡三來到義陽火車站。

春運期間，旅客被集中在車站南廣場前排隊，等候進站買票。

初十出行的人多，等凡三進到售票大廳，去羊城的坐票早就沒有了，他買了一張站票。然後，他到車站對面吃了一碗燴麵，又回到候車廳等車。

晚上8點，凡三登上前往羊城的列車。

這是一輛慢車，車上非常擁擠，過道里都擠滿了人，上個廁所都過不去。

第一次坐這種長途慢車，熙熙攘攘間，凡三的第一印象就是：硬座車廂裡的人們，鞋子都擦乾淨了，褲管都弄髒了。他將隨身帶的帆布包塞進座位下面，就倚靠身邊排座的靠背，站著打盹。

迷迷糊糊一路南下，車過長江時，凡三聽到人群大聲議論，睜開眼睛望了一眼，其他時間他一直在睡覺。

車過邵陽後，車上的人少了一些，凡三跟附近有座位的人說好話，在排座上掛角坐一下，也就半個屁股蹭一點。

次日晚上8點，車到羊城流花車站。

凡三下車，一問才知道，去香山沒有火車，只有長途汽車，要去省汽車總站。

這時，天色已晚，凡三不敢到處走。身上錢不多，他也不想下旅社，打算在火車站混一夜，他覺得這裡相對安全。

閒著沒事，凡三想試試去鵬城的火車票好不好買。

售票大廳裡熙熙攘攘，買票的人很多，空氣味道很難聞。

排隊的人很擁擠，除了維持秩序的保安，一些黃牛大搖大擺地插隊，代人買票。保安裝聾作啞，其他排隊的旅客也不敢說話。

凡三排了半天，前面還剩四五個人時就再也走不動，因為兩個黃牛直接把持了視窗，不斷為後面的人代購車票，賺取手續費。

差不多1小時後，凡三終於捱到窗戶前，前面只有一個旅客了。

這個旅客是個40來歲的農民，穿著舊軍裝，一次性買7張回中州漯河的車票。 凡三親眼看到他將一打鈔票遞進視窗，可半天沒有聽到動靜。

這個農民質問窗戶裡的女售票員：“同志，為啥還不出票？”

不料，對方破口大罵：“他媽的！你不給我錢，我憑什麼給你出票？”

這個農民頓時懵了，凡三也莫名其妙。

旁邊，保安與黃牛虎視眈眈，凡三不敢搭腔。最後，這個農民只好哭哭啼啼離開視窗，旁邊幾個青年男女，看上去就是農村出來打工的，也是愁眉苦臉。

來之前，凡三聽說過羊城治安不好，特別是流花車站更亂。但他沒有想到，車站售票視窗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會發生這種巧取豪奪的事情，甚至還有公職人員參與。

從售票大廳出來，站在站外廣場，看著遠處流光溢彩的霓虹燈，虛虛實實的高樓大廈，凡三感覺：在這座南國大都市面前，一個外鄉人真的非常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