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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侍女送藥進來,恰好嚴宵寒被傅深支使去書房幫他找本書,等他回來,傅深倚在床頭,桌上藥碗已經空了。
嚴宵寒總覺哪裡不對。他把書拿給傅深,疑惑地看了一眼藥碗,傅深注意到他的目光,隨口問:“看什麼呢?”
嚴宵寒轉過臉來,目光如蜻蜓點水,在傅深面上一掠而過。
“不對。”
傅深:“嗯?”
嚴宵寒問:“你喝藥了嗎?”
傅深:“喝了。”他伸手一指:“碗在那兒呢。”
“編,接著編,”嚴宵寒火冒三丈,“要不要我拿面鏡子來給你照照?你嘴唇都是乾的!喝藥?你用哪兒喝的,耳朵眼?那藥沒給你治治腦子嗎?!”
傅深:“……”
完球了。做賊不妙,被抓了個正著。
嚴宵寒一看他那啞口無言的樣兒,就知道這種事傅深肯定不是第一次幹了。他氣急敗壞地在房間轉了一圈,最後從床邊踢出一個白瓷痰盂,低頭一看,得了,人贓並獲。
傅深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伏法認罪的態度很誠懇。
嚴宵寒指了指他,勉強把肝火壓了下去,出去命人再煎一碗藥來,回屋把門一關,沉著臉道:“說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傅深呵呵乾笑數聲:“別上火,我的風寒已經好了,那藥吃不吃沒多大關係……”
“‘沒關係’?”嚴宵寒冷冷地反問道,“誰告訴過你那藥可以不用吃的,沈遺策?還是我?”
傅深:“……”
看得出他已經很努力地忍耐著沒有翻臉了,全是看在嚴宵寒是為他身體著想的面子上,然而那專揭人短的混賬東西還不消停,繼續喋喋不休:“仗著年輕糟踐身體,你不想想以後老了怎麼辦?你身上有多少傷自己心裡沒數麼,風寒治不好,等落下病根你再長記性就晚了!”
傅深被他叨叨的腦仁疼,他個性中有剛愎獨斷的一面,多少年沒人敢這麼罵他了,原本是他理虧,嚴宵寒這麼一說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傅深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沒完沒了還。用不著急眼,我肯定不會讓你守望門寡……嘶!”
嚴宵寒出手如電,一把鉗住了他的下頜,低喝道:“別胡說!”
他是真的動怒了,手勁極大,傅深感覺自己下頜骨快要被捏碎了,可也正因如此,他終於看清了嚴宵寒眼底一閃而過的驚痛之色。
他心中驀地一軟。
傅深吃軟不吃硬,特別是一貫強硬的人偶然流露出的一絲軟弱,更容易擊穿他的心防。
何況他本來就理虧。
他舉手握住了嚴宵寒鉗制著他的右手,安撫似的輕輕拍了幾下:“好了好了,對不起,我錯了,好不好?”
嚴宵寒鬆手,傅深卻沒放開,仍然將他的手虛虛地握在掌心裡,無端有種溫柔繾綣的意味。
他垂眸一看,心火便被澆熄了大半。
嚴宵寒長嘆了口氣:“氣死我了。”
傅深趕忙認錯道歉,再三保證自己只是一時嘴欠,以後一定不信口跑馬,說到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搖頭道:“今天這是怎麼了,淨惹你生氣了。”
嚴宵寒仍然板著臉,眼角卻彎出個小弧,涼颼颼地評價道:“混世魔王。”
仔細想想,回京以來情勢一路急轉直下,埋伏暗殺、陰謀詭計、皇帝賜婚……哪件不讓人憂心忡忡,輾轉反側?怎麼現在反倒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得兩個大男人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爭吵又和好。
閒得慌麼?
鐵骨錚錚如傅深,心機深沉如嚴宵寒,在外面呼風喚雨威風八面,回到同一屋簷下,原來也是肉體凡胎,七情上臉。
只因為這裡是“家”。
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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