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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宵寒被他這一岔打斷了思路,哭笑不得地道:“這就不認了?你倒是講講理,皇上本意是打算從中樞向各地派監軍使,只不過隨口提了一句飛龍衛,你就緊抓著不放,開始挑我的毛病,這還不叫胡攪蠻纏?”
當日得虧嚴宵寒有幾分機變,當時順著他的意思把話題引到了萬年不變的“飛龍衛這群狗東西怎麼又要殘害忠良”上,讓此事在鬧劇中不了了之。誰知道靖寧侯翻臉如翻書,現在竟然死不承認了!
傅深色厲內荏地點了點他:“為虎作倀,不是東西。”
嚴宵寒嘲諷地回敬道:“卸磨殺驢,禽獸不如。”
眼看兩人又要掐起來,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細微嚶嚀。二人齊刷刷扭頭,就見被他們倆像破麻袋一樣扔在牆角的婦人手指微動,慢慢甦醒了過來。
第55章 劫灰┃劫後怎麼會餘生呢?
那女人睜眼醒來, 一見嚴宵寒, 立刻驚叫道:“是你?!”
齊王一行人是溪山村難得的外客,當天幾乎全村人都跑來看熱鬧, 嚴宵寒在其中尤為出挑, 更令村夫村婦們印象深刻。所以那女人倉促之間仍能認得出他, 嚇的都快哭了,哆哆嗦嗦地問:“你……回來報仇了?是村長他們要害你,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傅深用燒火棍懶懶地撥著火堆, 插嘴道:“你哆嗦成這樣,可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傅深雖然相貌英俊, 但氣勢太盛, 是那種一看就惹不起的刺頭, 而嚴宵寒的長相卻很能騙人,只要他不主動撕破臉皮,就能裝出一臉天衣無縫的溫文和善。
眼看傅深先唱了白臉,嚴宵寒只好扮紅臉, 語帶安慰地道:“你丈夫還是我從河裡撈上來的, 你先別害怕, 我不是來尋仇的。”
經他這麼一提醒,那婦人才像是魂魄歸位,舉袖抹了把臉,爬過去將她丈夫扶起來,替他拍背、清理口鼻。她一邊做,一邊又想起自己被打昏之前的種種遭際, 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兩人誰也沒出言阻止,沉默地聽著她悲切的哭聲。
從昨晚到今日,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突發惡疾,被村人投入河中,當晚回家後便在房樑上搭了一根腰帶,準備吊死。幸虧傅深一直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關鍵時刻出手將她打昏帶走,這才沒讓她尋死成功。
或許是從他們無聲的等候中感受到了善意,過了一會兒,那婦人哭聲漸止,抬起通紅的眼睛怯怯地打量了二人一遭,跪著朝他們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嚴宵寒心說還算是個明事理的,擺手道:“舉手之勞,不必如此。我有些事想問你,你只據實而答便可。”
那婦人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敢欺瞞恩公。”
有過一番死裡逃生的經歷,那婦人對溪山村已再無眷戀,有問必答,將村中秘辛倒了個一乾二淨。
溪山村有百餘戶人家,多是田氏族人,被扔進河裡的男子名叫田成,婦人姓歐,是從別村嫁到此處的外姓女。
據歐氏所言,溪山村背山臨水,雖不算與世隔絕,但也鮮有外客到來。大約一年前,秋夜白在荊楚一帶流行起來。村裡一戶人家的小兒子在縣城讀書,被同學引誘去煙花柳巷“開眼”,出於好奇,不小心沾了藥癮,還趁休假回家時將秋夜白分給同齡玩伴。等到他爹孃察覺,那小兒子藥癮已深,想戒斷幾乎是不可能了。
那戶人家薄有資產,又格外偏寵小兒子,起初還不拿秋夜白當回事,揚言大不了家裡買藥供他吸一輩子。然而隨著藥癮越深,服藥者對秋夜白的需求越多。即便是在鄺風縣城內,秋夜白也是緊俏稀罕物,尋常人家都未必能消受的起,遑論區區農戶。所以沒過多久,那家就供不起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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