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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務實認為北方商人的問題好解決,而南方商人的問題不好解決,並不只是因為他有把握說服北方商人的核心——晉商商幫,這裡頭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南北商人所從事的商業貿易在很多方面並不一致。
北方商人做得多的大抵是大宗糧食、食鹽、棉布、皮毛、人參(女真產)等貿易,後期由於俺答封貢以及京華的介入引導,又將牛羊、馬匹等貿易納入了進來,而京華本身除了也參與以上貿易之外,還有大量的鐵器(包括軍工)、船舶、水泥、香皂、瓷器等。
而南方商人除了在糧食、食鹽、棉布、瓷器、船舶等方面與北方商人有所重疊,其餘如絲、綢、絹、帛(有區別)生產、織造(成衣鞋帽加工業)、印染、紙張製造與印刷(書籍)等行業都是北方商人較少涉足的專案。
可能有看官要問了,這些差別與雙方是否願意繳納商稅有什麼關係?憑什麼高務實認為北方商人好說服,南方商人不好說服?難道北方商人的覺悟就比南方商人要高一個層次嗎?
當然不是覺悟問題,這裡的問題在於繳納多少。
此前已經說了,商稅要不要繳納、如何繳納等問題,不是沒有學者、高官討論,事實上討論非常多,只是搞來搞去沒有形成定製。
以高務實這個穿越者來看,明代對於商稅最具代表性的討論,大抵逃不出邱濬與王夫之的兩種不同意見。
支援“關市不徵”的有邱濬等人,贊同徵商觀點的有王夫之等人。
邱濬這人之前介紹過,他是提倡抬高商人地位的,但在這個問題上他主張沿襲古人之禮,擁護“關市不徵”。
他自相矛盾嗎?那倒不是,因為他認為古代對“市肆”採取租稅制度是“抑商之政”,認為古人立關市之本意是“其意惡人逐末而專利,故立法以抑之,非有所利也”。
意思是說,古代設關市是為了規範和管理商賈,部分的徵稅也是以“抑商”為目的,並非為了獲利。而“後世則專用之以利國,非古人意矣”。因此,他提議提高商人地位,卻不同意全面徵收商稅——南方商人現在非常支援他的這種主張。
但其實高務實知道,邱濬的“關市不徵”並非是徹底的、完全的不徵。
高務實對邱濬的著作頗為了解,邱濬曾說“民種五穀,已納租稅,無可再賦之理。非他竹木牲畜比也。竹木牲畜之類,原無徵算,故商賈貨賣於關市也,官可稅之。今民既納租於官倉矣,而關市又徵其稅,豈非重哉?此不獨非王政,亦非天理也”。
所以邱濬的意思其實並不是“不徵”,而是不能“全徵”,這裡頭要有區分。比如說糧食,農民本就交過租稅田賦,他拿去市場上賣餘糧,你還要再找他納一筆稅,那你這就是重複徵稅,不僅是不合理的,甚至是不道德的。
高務實同意這個觀點,而且認為不僅是糧食不應該“重複徵稅”,包括棉布之類的民間生活必需品也應該做到低稅,甚至最好能免稅。
但他不能只考慮一個人的觀點,王夫之雖然現在連人都還沒出生,但他主張的觀點並不是沒有人提出過,而且高務實本人也知道那些觀點。
王夫之持什麼觀點?與實學派的邱濬不同,更偏向於“道德實學”的王夫之(但不能認為他是心學派)有著更傳統的抑商態度。他認為“商賈者,於小人之類為巧,而蔑人之性賊人之生為己極者……夷狄資商賈之利,商賈恃夷狄而驕,而人道幾於永滅”;“生民者農而戕民者賈”。
正因為他主張抑商,所以他在其著作中崇尚劉邦“困辱商人”的觀點,並認為“商賈者,王者之所必抑制”。
不過呢,他又承認商賈是經濟領域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每個人(包括商人)都有繳納賦稅的義務,“不論客戶、土著、佃耕、自耕、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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