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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利者好分辨,求名者卻又有分別,有人求的是當時之名,有人求的是萬世之名。”

隆慶帝的這句話,讓年幼的太子有些難以理解。看著兒子一臉疑惑,朱載垕也覺得,自己可能說得太深奧,兒子還小,怎麼可能理解?

於是想了一想,他決定舉例,便道:“乖兒,你或許不知道,當年爹爹還是裕王的時候,因為嚴世藩……總之裕王府越來越窮,僅靠朝廷給的俸祿勉強度日。但其實皇室例有恩賜,只是我卻拿不到。當時,高先生放下身份和心氣,為爹爹奔走往復,甚至親自上門,言辭卑切的懇求嚴世藩,爹爹才拿到那點可憐巴巴的例賜。乖兒,你要知道,高先生是滿腹經綸的棟樑之才,這樣形同乞丐,為爹爹不辭勞苦、不辭折節,爹爹如何能不感念其恩?”

朱翊鈞吃了一驚:“恩?不是功?”

“是恩,也是功。”朱載垕正色道:“高先生為我老師,傳道、受業、解惑,此其正職,他悉心教導,即功也。可為我犧牲如此之多,卻只能以‘恩’視之。”

朱翊鈞略微遲疑了一下,猶豫道:“可爹爹說,高先生也有私心。”

“高先生的私心,豈非正合我意?”隆慶笑道:“方才不是說了,高先生的目標是管仲樂毅,而爹爹又深知他的才具和魄力,我便讓他放手施為,又能如何?他想要的是中興大明,爹爹這個皇帝難道反而不想?”

“可是,兒子聽說前年徐階把高閣老轟走了,前不久爹爹才起復他,那又是為什麼呢?”朱翊鈞奇怪地問道。

聽到這話,隆慶皇帝朱載垕沉默了下來,目光一時有些失神,喃喃地道:“有時候,做大事總要有些犧牲,但其實真正肯為你犧牲的人,其實並不多。”

他想起剛登基沒多久,就因為所謂貪財、好色以及看似百事不管,有事皆問內閣的“怠政”,一位以剛直著稱的老臣就怒而評價他:“自從開天闢地,就沒見過這麼吊兒郎當還可能開創盛世的皇帝!”

如此怒吼一般的斥責,他朱載垕卻並不介意,他有自己的為君之道,他相信自己能夠開創一個盛世,能夠創造一箇中興。

其實天下很多官員都知道,他早年很苦、很窩囊;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見慣了民生疾苦,體會過官場炎涼。這堂帝王必修課,他比好多皇帝都懂得早、懂得深。

而且,嘉靖對他雖刻薄,卻仍是拿他當接班人培養的,為他配備的老師高拱、張居正等人哪個不是斑斑大才?

即使君臨天下後,當年的辛酸艱苦,他也不曾遺忘。有一次批奏摺,他看到有地方官請求表彰孝子,就憶起了與母親的往事,當場潸然淚下。這滿是淚的記憶中種著他一直恪守的理想,正如他在此次高拱起復之後對高拱的感嘆:我登基以來遇到過很多難事,但不曾忘記的是登基詔書上的那八個字――“通變合宜,通弘新化!”

事實證明,他兌現了這個銘記終生的承諾。而他的手段就是兩個成語:知人善任,外柔內剛。這簡單的八個字正是他隆慶天子的執政方針。

他朱載垕之所以“又懶又傻”,是因為他認為,大明毛病雖多,但病根就一個――吏治。這個觀點若是高務實在此,可能並不完全贊同,但卻是朱載垕所堅持的觀點。

而朱載垕又認為,在吏治之中,最觸目驚心的正是不斷加劇的貪腐。

以往偷偷摸摸的腐敗行為,比如行賄、受賄、貪汙公款,這時都成了檯面上的規矩。至於前輩教後輩貪、領導帶下屬學壞,更是司空見慣。高先生曾對他說:“是以貪風牢不可破”,他同意高先生的話。官場風氣更是墮落得沒有了下限,曾有大臣評價說,逢迎拍馬成了謙虛、人浮於事成了敦厚,民間的形容更尖刻:“公室之豺狼,私門之鷹犬。”

其實類似的問題,六十年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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