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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雲山霧罩,右邊雲山霧罩,偏偏自己還在獨木橋上為難的人,生怕往左是懸崖,往右仍是懸崖的,可不只是陳洪一人。
至少殷士儋現在就和陳洪同病相憐。
但其實,他只是心情與陳洪相差彷彿,都是覺得自己身不由己,卻又無力改變。實際情況還是頗有區別的:陳洪在推薦殷士儋入閣之前,到底是一直“掛名”在高拱的內廷盟友一欄裡面的人,雖然由於他自己貪圖殷士儋的“進獻”,生生把自己和高拱的關係給搞僵了,但由於他的情況和馮保不同,不至於會威脅到將來的大局,所以他一露出願意痛改前非的態度,無論高拱還是高務實,都不介意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所謂政治家要儘量避免個人情緒,表現就在於此。雖然陳洪這樣的表現,二高都看不上眼,但在此時此刻,他們卻都不會計較。
當一個人的利用價值暫時還大於其危害性的時候,他就還是安全的——至少,在對方是“政治家”這個層面的時候,他就還安全。所以陳洪突然發現情況不妙,連忙開始火急火燎地重新向“高黨”靠攏,高拱可以同意,高務實也不會反對。
孟衝也好,陳洪也罷,甚或再來一百個宦官,高拱和高務實都不會太在意。他們在意的只是馮保一人,因為只有他,才是太子的大伴;因為只有他,才有可能在將來太子登基之後,有成為第二個王振、劉瑾的機會。
說到底,高拱、高務實要針對的,其實並不見得就非得是馮保這個具體的人,而是“太子大伴”這個身份。馮保的個人特性只不過讓他們更加確信這種威脅不是僅存於想象罷了。
而殷士儋的情況和馮保其實並不相同。
殷士儋有時候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和高拱的關係始終不睦,實在是由於天意弄人。
最開始的時候,高拱、陳以勤、殷士儋、張居正皆為裕邸講官。從資歷和裕邸侍講時間的長短來看,殷士儋和高拱、陳以勤是不能相比的,而同張居正則有可比性,二人同為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同選庶吉士,同一座師徐階。
按理來說,同樣作為裕邸講官,殷士儋比張居正既早且久,但由於張居正是首輔徐階的得意門生,不斷得到師相的提挈升遷。所以隆慶初,今上以登極加恩、提調藩邸講官諸臣,張居正便以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升為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與資深的陳以勤同時入閣,而殷士儋則僅以翰林院侍讀學士升為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學士。
其後四年,也就是前幾個月,殷士儋才以重新爬上司禮監秉筆之位的陳洪之援,以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入閣辦事。
這件事裡面其實不光是通常意義上的權錢交易,還有一點內幕:此前殷士儋任禮部尚書時,陳洪重新爬回了司禮監秉筆之職,然後乞請給父母贈官(明朝太監甚至可以自稱為臣,所以贈官於父母並不少見),這件事當時殷士儋贊同了,並上請特旨得封,於是後來陳洪推薦殷士儋亦以特旨入閣。
這是一樁官宦之間的政治交易,雖然中間殷士儋還給了錢——畢竟活著的閣老比死人的贈官值錢嘛。
外界有人以為殷士儋與高拱不睦,原因是他抱怨其入閣首輔不援不薦,但其實這隻能怨徐階、李春芳——徐階是殷士儋的恩師,李春芳算是他的師兄,他們兩都不賣力,憑什麼要求高拱來出力呢?要知道,高拱本身就不喜歡徐階、李春芳那一派人光說不練的做派呢。更何況,從做首輔的時間來看,徐階和李春芳兩個把持了首輔好些年,多的是推薦殷士儋入閣的機會,而高拱這才做了多久的首輔?
實際上,殷士儋的麻煩就在於這裡——他是徐階的弟子、李春芳和張居正的同年,高拱信任張居正是因為張居正和徐階、李春芳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即張居正是個能做事的人,而殷士儋不是,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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