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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這份呈文包括事件發生的詳細資訊居然會一同出現在高拱手裡,這就必須要說一下大明的內閣情況了。
眾所周知,大明內閣的輔臣,按理說並非宰相。從正式名義上來講整個內閣都只是皇帝的秘書班子,但由於政務需求,該秘書班子在實際執行的過程中,地位逐漸提高,權力逐漸加強,終於達到“無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實”的地步。
可是由於其本身設定實在畸形,所以行使權力的方式也與此前各朝有異,很多內閣輔臣在處理地方事務的時候,需要透過類似於私信一般的方式示意地方官員如何辦理。譬如高拱此前不久就曾寫信給應天的幾位地方主官,讓他們把徐階的事情放一放,這就是一種典型的表現。
這樣的處理方式按說並非政府行文,理論上並不具備法律效力,但實際上這種私信就相當於後世領導批條子——你也許敢對政府行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敢對領導直接遞條子視而不見嗎?所以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這種方式的理政效率居然反倒更高一些。
但既然內閣的大佬們要經常用這種類似於私信的方式指示地方辦事,則地方官員與內閣輔臣們之間的個人的聯絡也就勢必有所加強,於是各地具體情況也會隨著這種聯絡匯聚到輔臣們的手中。
高拱雖然暫時名僅次輔,實際上卻是真正掌握朝政走向的第一人,李春芳這個首輔反倒像是個掛名的。於是,類似於南直隸這樣的國朝重點區域,各項情況都會有人不揣冒昧地詳細寫就,呈遞給高拱知曉。高拱之所以這麼快就得知這件事,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看見高務實拿著文卷沉吟不語,絲毫沒有孩童模樣的神色,高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也不打斷侄兒的思索,只是端起茶喝了起來。
又過了半晌,高務實才搖了搖頭,道:“三伯,這件事侄兒以為很有代表意義。”
“哦?”高拱微微笑著,反問道:“什麼代表意義?”
高務實卻不直接回答,而是分析道:“三伯你看,其實這件事要較起真來講的話,帥嘉謨此舉屬於強行拔高。因為這個‘人丁絲絹’爭議的核心,乃是稅負歸屬!也就是說這筆稅款到底該由歙縣單出還是六縣同出?至於他所強調的實物折算,其實只是一個次要問題,跟一條鞭法關係不大。”
高務實說著,又解釋道:“這就好比我去外頭買東西,比方說買一匹布吧。我買這匹布,是給銀子,是給銅錢,還是給寶鈔,只要實際價值一致,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區別。但我非要給寶鈔,還拿出太祖皇帝說事,說寶鈔乃是太祖皇帝定製而發行天下,所以給寶鈔乃是尊敬太祖皇帝的表現——這至於麼?”
高拱哈哈一笑,虛指了指高務實,道:“你舉的這是什麼例子,不要隨便拿太祖皇帝開玩笑。”但說歸說,他並沒有說高務實的舉例不對。
高務實也笑了笑,又接著道:“可是在帥嘉謨的妙筆生花之下,這個邏輯錯誤被巧妙地掩蓋起來,非但不會讓人覺得不對,反而顯得正氣凜然,思想高度一下子就上去了。挾海瑞以懾徽州,這就是帥嘉謨的根本用意!”
高拱臉上的笑容略微收了收,點點頭,嘆道:“海剛峰的名頭,的確能嚇唬住不少人吶。”他嘴上這樣回答,心裡卻想著:要不然徐階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向我服軟?張太嶽又怎麼會有機會收徐家那三萬兩銀子?可不都是海剛峰名頭太盛麼?
高務實卻反倒笑了起來,彈了彈手裡的文卷,道:“更有意思的是,這個帥嘉謨不僅申訴,甚至還給出瞭解決辦法。我看他可能也是在衙門裡呆的時間久了,深諳某些官僚的秉性,知道他們最不耐煩的,就是下面的人又爭又吵,卻又拿不出個實際可行的辦法。所以在呈文的最後,他急上峰之所急,十分貼心地提出了這麼一個解決方案:說要麼按照《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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