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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看來是真不知道這天下姓甚名誰了!”當朱翊鈞說起這句話的時候,高務實忽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幼時第一次見到尚為太子的小朱翊鈞時,曾經談及廠衛的監督權。當時朱翊鈞聽他和馮保討論廠衛監督群臣其實面臨著巨大的政治壓力,年幼無知的朱翊鈞異常不滿,脫口而出說了一句很要命的話:“……當年設立錦衣衛、設立東廠,目的不就是要監督天下麼?父皇要查他們做得好不好,他們也敢說不對了?這天下還姓不姓朱了?”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二十年彈指一揮間,恍然如夢。今日朱翊鈞再次提到“天下誰屬”,卻早已“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當年那個權傾內廷,一個眼神就能嚇得小朱翊鈞瑟瑟縮縮的大伴馮保早已被罰往南京孝陵衛種菜,不久後抑鬱而終,死於孝陵之南的梅花山下;
當年那個懵懵懂懂,只以兒子身份想著為爹爹分憂一二的純孝太子,早已君臨天下二十載,由“萬事盡託先生”的稚子,到機關算盡滿朝文武,隨心所欲繞過祖制,冊封自己想要的“文候”……朱翊鈞的政治手段早已成熟,政治思想也基本定型。
或許,自己能影響他的地方其實已然不多了?高務實不禁想道。
啊,不,自己對他應該依然有著很強的影響,倘若不然,為何他今日仍會留下自己“陪朕喝酒”?
有明一朝的皇帝們個個善飲,即便是崇禎,也只是自律甚嚴,所以儘量少飲。但朱翊鈞絕非真的需要一個人陪他喝酒,留下陪他喝酒不過是個說辭,他真正想要的,還是自己的建議。
換句話說,即便伐元大勝之後,他的君威已然凌駕四海九州,但當面臨大事之時,他仍然會下意識依賴自己最為信重的大臣——也就是我高務實。
想到這裡,再想起冊封儀式最後朱翊鈞說“等這件事弄完,朝廷還有好幾樁麻煩要你擺平呢,可耽誤不得了”,高務實忽然意識到,或許他堅持要封給自己這個“南寧候”,除了賞功和念舊之外,也同樣還包括需要自己繼續為他效力這一因素在內。
看來,自己之前一直擔心的鳥盡弓藏,似乎還沒到那個地步。至少暫時來看,這天下局勢仍是飛鳥未盡,弓不可藏。高務實悄然吐出一口濁氣。
朱翊鈞見了,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主意,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問道:“務實計將安出?”
“啊?”高務實被問得一愣,心說:你沒問策啊,我有什麼“計將安出”的?
這時朱翊鈞才發現自己可能理會偏了,但他也不在意,乾脆明言道:“我是問你,現在是否正是殺一儆百的好機會?”
高務實明白過來,略一思索,卻問道:“皇上要殺誰,雞還是猴?”
“呃……”朱翊鈞被他問得一時語塞,皺眉想了想,再問道:“你看……殺雞能夠儆猴麼?”從他的語氣和神態來看,這是一句疑問句,而非反問句,可見他是真不確定。
高務實倒是神色坦然,但口中所說的話卻很犀利,堪稱一針見血:“皇上,臣以為首先咱們要弄明白的是,究竟誰才是雞,誰才是猴。”
“自然是身居高位者為猴。”朱翊鈞納悶道:“這還要想?”
“通常如此,但有時候卻也未必。”高務實癟了癟嘴,極其大膽地拿自己做比道:“如坊間傳言當今朝廷除了程朱理學之外,還有陸王心學、王高實學兩派,而實學派中官位最高者乃是許閣老,可是卻有幾人認為許閣老乃是實學本宗?”
朱翊鈞哈哈一笑,道:“許先生學問還是好的,不過若說實學本宗,有你高務實在,自然還輪不到他。王高實學嘛,文正公仙逝之後自然以你為本宗。”
這裡要補敘一下,“王高實學”這個說法在原歷史上應該說是沒有的,現在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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