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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行說皇帝提及“殺三相”有些模糊,但王錫爵卻似乎不這麼看,搖頭道:“元輔莫要藏拙,此事哪裡模糊了?”

申時行笑而不語。張誠卻雲山霧罩不知道這二位相公在打什麼機鋒,悶悶地道:“王閣老,還是請你來為咱家開釋一番如何?”

“不敢當。”王錫爵蓋好茶盞,輕輕放下,正色道:“此三相之死,韓歆是因為諍言太直,歐陽歙是因為持身不正,戴涉則是因為所舉非宜。以上三事,或許皇上認為眼下朝中亦有人干犯……”

王錫爵雖然沒有指明是誰,但張誠顯然早已心中有了預定人選,但這似乎有些不對,因此他詫異道:“可是這三條罪名,高日新似乎都沒沾上吧?”

王錫爵微微挑眉:“是麼?”

“不是嗎?”張誠有些納悶,道:“諍言太直,這一條肯定不關高日新的事,他雖然有時候會提一些意見,但他這個人說話還是很聰明的。至少據咱家所知,他每次都能挑在最好的時機,以最不容易觸怒皇爺的說法來陳述他的想法。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提出的意見幾乎都被皇爺首肯了。”

王錫爵微微笑了笑,道:“首肯,就一定意味著皇上心裡毫無芥蒂嗎?”

這話讓張誠猛然心中一動,思索著道:“哦,咱家似乎有些明白王閣老的意思了……有些事,高日新既然提了,而且從道理上來講的確無懈可擊,因此皇爺就算不是很滿意,卻也無法拒絕。

譬如說,前幾年高日新勸皇爺把許多皇莊退還給佃農,這事兒皇爺當時的確答應了,也一直不曾對此表達什麼怨憤,但後來西北之亂時,咱家就聽到皇爺曾有一次提到說‘奈何內帑空虛’……王閣老果然法眼如炬。”

王錫爵呵呵一笑,又道:“廠督想來也以為高日新持身至正?”

張誠沉吟道:“這個嘛,從繳稅的角度來看,高日新持身似乎還是挺正的?”

“他或許不曾在繳稅上動什麼腦筋,但京華以二十來年的時間發展至斯,廠督就不覺得抬不對勁了麼?”

王錫爵撇撇嘴:“先帝穆廟時,他因獻上香皂而獨獲此物銷行天下之權,迅速積累大量錢財;此後他聯絡戚繼光,在永平買下大量軍田,並倚仗高新鄭之勢使開平衛另遷別處,之後開平衛原址及附近便發現了巨大的煤田煤山;再往後不久,他代太子巡視大同,回來之後便涉足火器製造,而朝廷則又很快推出軍工私營,為他大開方便之門……凡此種種,不勝列舉,廠督怎麼會認為他持身甚正?”

“有道理啊!”張誠睜大眼睛,道:“這不是以權謀私是什麼?了不起也只是他的手段頗為高明罷了。那依王閣老之見,皇爺現在是想明白了這些,所以對高日新不滿起來?”

王錫爵笑而不語,申時行卻在此時把話茬接了過去,道:“說到舉薦,高日新原先倒並不怎麼推舉同僚、屬官,即便有也是透過吏部。昔日高新鄭是他伯父,就不必多說了,後來的郭安陽是他老師,張蒲州是他舅父,這都是他能輕易影響之人。

而張蒲州丁憂之後,楊無棣(楊巍,山東無棣縣人)偏偏是個沒主見的,深恐得罪了臨走前舉薦他的張蒲州,連帶著也不敢對高日新說個不字。

如此一來,吏部依然是掛羊頭賣狗肉,看似是楊無棣在做著天官,殊不知真正做主的從來都是高日新。也正是因為吏部跟著高日新走,是以即便許潁陽(許國)與沈龍江(沈鯉)聯起手來,在他們實學派內部也佔不到高日新半點上風。

不過那是此前,今年……哦,現在該說去年了。去年高日新平定西北之亂,徹底奠定了他‘天下第一文帥’的名頭,回京之後以不及而立之年出任地官。

此時的他,恐怕已然得意忘形,上任沒多久便要收天下財權……呵呵,找的機會倒是十分巧妙,趁著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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