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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氣得笑了,語帶嘲諷地問道:“難道建平縣裡的人都有三頭六臂不成?旁的地方都能做到,只你這一處不行?”
又道:“大哥先前也在清池縣中做過官,清池今次也好好的,怎麼到了建平就不行了?”
郭東娘話語中並沒有其餘暗示,可郭安南卻感覺她話裡好似在隱隱指控:怎麼你去哪裡,哪裡就不行?我看不是建平不行,是你不行。
他惱怒異常,口不擇言道:“你一個女子,整日只被父兄袒護,哪裡懂外頭民生疾苦!建平縣中接連遭旱,下頭農人飯都要吃不起了,今年還要催著修什麼堤壩水櫃?!又要抽人、又要抽屋,你叫他們睡到哪一處?這般苦夏之日,暑熱襲人,在外頭悶著,不出三五日,那等老幼體弱的都要把命交代了!”
又道:“少了建平這一處,那圩田堤壩事最多也只慢上一點,無傷大局,實在不行,明年還能繼續修,可不叫農人種地吃飯,有地方住,他們立時就要鬧出事來!”
郭安南一向看起來寬厚溫和,對弟弟妹妹都很少說重話,此時這般疾言厲色,又將事情拔高許多,郭東娘雖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欲要反駁時,卻又找不出什麼話來。
沈念禾見得郭安南好似已經鑽了牛角尖,便站得出來幾步,出聲道:“不知郭公子這話是聽哪一位說的?”
郭安南喘了口氣,道:“誰人說的又有什麼要緊?難道竟不是事實?”
沈念禾搖了搖頭,問道:“我記得公子是月初來的建平,到得今日,哪怕去掉在路上的時日,少說也有五天了吧?”
聽得她把自己的行程記得這樣清楚,郭安南面上倒是好看了些,心中有些竊喜,又忍不住有點計較。
應當是時時留意他,才能把日子數得這樣清楚,可自己再怎麼也是個外男,而今兩人並未定下什麼關係,這般惦記著,總歸有些不夠貞嫻。
郭安南把那淡淡的自得壓下,應道:“今日乃是第六天了。”
沈念禾和聲問道:“既是已經到了六天,想來早把衙門裡頭各色徵發條例、章程、規矩俱都看了,也下得各村、各鄉問得清楚,不知下頭人如何反應?”
郭安南一下子被問得有些發懵,過了好一會才應道:“方才不是說了?下頭人連飯都要吃不上,眼下正是農時,又當酷暑……”
沈念禾微笑問道:“不知公子哪裡聽來的訊息?可是親耳聽得農人說的?”
她接連發問,語氣雖然溫和,可那問題卻很有幾分質問的意思。
郭安南終於聽出些許不對來,只是萬姓書的事情,他並不打算同旁人說,最多將來被父親斥責時拿來辯解一回。
他皺了皺眉,道:“是我親眼見的。”
萬姓書為縣學當中德高望重的老學官手書,又有許多學子和名,下頭還摁了不知多少紅手印,看上去密密麻麻,十分嚇人。
讀書人為百姓出聲,所寫、所書俱是活靈活現,已是將農人疾苦一併書於紙上,將眾人所苦一一列出,難道還不算親眼得見嗎?
沈念禾見他回得這般斬釘截鐵,雖不盡信,卻也不去反覆追問,只又道:“既如此,不知他們可有填寫契書?那契書又何在?”
郭安南愣了一下,奇道:“什麼契書?”
沈念禾早有準備,將桌上擺著的一疊宗卷輕輕開啟,翻到最後的一頁,輕輕推到郭安南面前,道:“上回公子來我這一處取看徵發民伕、屋舍告示,此物也在當中,當初下發時建平縣中也有一份,小公廳還特地說過,如若轄下農人不願參與,必要簽押契書,承諾將來不分圩田,不用水櫃水,一旦要用,需按時價付賬。”
當日沈念禾給的宗卷厚厚一摞,郭安南雖然有看,卻只把要緊地方粗粗掃了一眼,後頭附的契書則是壓根沒有翻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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