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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起唇角,語氣悠悠:“多少年來,你上戰場你親手弒父,你成王你上朝。你可知我日日看著你?”
親手弒父四字雲淡風輕,引得玄北神色一變。
他微微下看,,“你以為居高臨下看得分明些,是錯的。我日日站在這兒,寒天酷暑四年來從未空缺,全為不捨錯過任何好景色。一日復一日,你面上的陰翳疲倦我全看得一清二楚。你問我為何明知是陷阱還走到這兒來?我是為了看最後的你啊。”
“你常常想我,禮尚往來,我亦是常常想你。
百無聊賴時,夜深人靜時,我總在想,為何我這兄弟中會有一個你?並非先帝親子,你可還記得每一回班師回朝,父王拿何種眼神看待你?我記得,猶如看待一隻在眼前竄來竄去的惡鼠,既弱小又生帶原罪,令人無比厭惡。你會篡位,我倒不差異。唯一一次意外是你與貝南長跪如意殿前,我在陰暗裡靜靜看著你們。涼夜過半,貝南投湖,你抱著她的屍首時,你是否落淚?”
玄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色狠厲,“你看著貝南投湖?”
“你落淚了,是麼?”
鈷夏拉不答,徑自道:“我想了許久想不明白,你怎還會為他人動情誼?”
玄北攥緊手,“你與貝南是同胞姊弟!”
“那又如何?太子尚且與我同胞,那又如何?”鈷夏拉挑眉,忍俊不禁似得,“玄北,你太天真了,我便是不明白為何屢屢遭挫,先是貝南,後有父王,如今,有一個虞子衿,你竟還有怎能不信的大臣。你怎還會信人呢?玄北,你為何如此天真?”
手指被扯動,玄北迴頭看去,原來是虞子衿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幾根手指,低垂纖細烏黑的兩道眉毛,直勾勾盯著橫穿他掌心的疤。
湧上心頭的多少震驚與憎怨悄然消退。
那些都是死人了。
玄北想:貝南也好,太子也罷,上至先王太后,下至阿寥萊之妻與千萬將士,統統死在過去的年歲裡。
自幼時起挨餓受凍,蜷縮在冰冷床鋪上苦苦思索未曾謀面的孃親;
至今遇湖憶貝南,執劍思先王,落雨念太后。
夜半醒來,夢中夢。
但活人該有活人的事。
他被死去的人事物籠罩太久了,凌厲的眉目蒼蒼黯然,唇角彷彿挑著重不堪言的擔,許多年失了笑。該還的已盡力還去,該為年少輕狂付出的代價也已全數付清。
七月到九月,他夜夜沉寂地仰望天空,心荒蕪,便是在等著盼著怕著這一日。
他決心在這日放下一切,遠走高飛。
決心劃過,玄北長吸一口氣,鬆開了手,放過死者放生自己,不再動怒。
“你從未贏過。”
玄北冷聲道:“你這一生所有開懷全靠戲弄他人,如坐在臺下,費盡心思觀賞出出戲。但不明忠孝仁義與愛恨,你始終身在戲外,永生永世,找不到你所愛。你輸了,鈷夏拉。”
“呵……”
鈷夏拉搖了搖頭,似乎笑得眼帶水光“至少我知進退。而你,二十餘年分辨不清你尋覓何物。你死在宮裡,敗在朝堂上。再沒有什麼人,比你更糊塗更可憐了。玄北。”
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八哥!”
達魯抽出長劍,踹開一名士兵,“今日勝負未定,誰敢動手?!”
玄北亦揮劍,兩把寶劍相碰撞,發出嗡嗡震動聲。
“玄北——!”
氣急敗壞的達魯大呵。
玄北漆黑的眼珠一滑,凶神惡煞地盯緊達魯。
“太子造□□、貝南和親、戈敏鬧事三事皆有他參與,事到如今,你還一心信你的好八哥?”
玄北嫌惡地掃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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