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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斷雪,穀雨斷霜。穀雨之後,洛陽已能明顯感覺到暖日到來,暮春日遲遲,總有雨聲似蟬聲。剛升為刑部比部郎中的蘇禹珪,雙手攏袖站在刑部官署的大門前,望著雨落屋簷,心頭湧起點點愁緒,輕聲呢喃:“一候萍始生,二候嗚鴆拂其羽,三候戴任降於桑。”
他輕輕嘆息,如今三候已過,家鄉的桑蠶想必正是繁盛的時候,只可惜他這個身在異鄉的人,註定是瞧不見了。
在他身旁,不時有官員快步出來,與這位向來與人為善的刑部新貴打招呼,間或有相熟的,也閒聊一陣,他們在門前撐起傘,一個接一個走進雨簾中。蘇禹珪既沒有持傘,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蘇禹珪面朝此人行禮,“孫侍郎。”
“蘇郎中。”刑部侍郎孫興如夢初醒,忙還了禮,卻不曾多言一個字,撐開那柄珍貴油紙傘,走進了雨簾中。雨勢很大,壓得雨中人行路艱難。
蘇禹珪望著孫興略顯急促的背影,眼中隱隱有一絲瞭然之色。一名撐著紙傘的年青官員從雨幕中跑過來,與孫興擦肩而過,他明明撐著傘,卻像在淋雨似的,迫不及待衝到了蘇禹珪身旁。
蘇禹珪看到此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那人在屋簷下收了雨傘,拍了拍雙袖上零散的雨水,“又沒帶傘?”
蘇禹珪笑意醇厚,“借給同僚了。”
蘇逢吉瞪了蘇禹珪一眼,“你倒是大方。若是我不來尋你,你豈不是要淋著雨回去?”
蘇禹珪笑意不減,“蘇兄方從兩川歸來,稍後宮中又有大宴,蘇兄既不著急回去,必然是會來的。”
蘇逢吉沒好氣的嘲諷,“少跟我扮姜太公,你還能神機妙算了?”
蘇禹珪指了指對方收起來的傘,“蘇兄本不需收了傘”
蘇逢吉翻白眼,“我走累了,歇息一陣再走不行?”
蘇禹珪道:“此言甚合情理。”
蘇逢吉哼了一聲,湊近蘇禹珪,一臉神秘道:“方才離去的那位是刑部侍郎孫興?聽說他要倒黴了,可是確有此事?”
說起這事,蘇逢吉開啟雨傘,與蘇禹珪走進雨中,蘇禹珪還沒回答,他又接著道:“今日一回來就聽到了風聲,說太原那邊已經鬧翻了天,原太原府尹孫芳傳私結黨羽,把持州縣大權,橫行鄉里魚肉百姓,以各種手段每年斂財鉅萬不說,還對朝廷新政陰奉陽違。聽說朝中許多重臣都與他來往密切,故而每年去太原府巡視新政的官員,都不能奈何他分毫,明知他沒著力推行新政,也都不敢言語。而且據說他每年送往洛陽與重臣往來的錢財,都是以車論計。前些時日,新任河東節度使夏魯奇到任後,孫芳傳才東窗事發。孫芳傳之案涉及到的朝廷重臣,不乏六部尚書與三省大人物,其中戶部尚書張春來、刑部侍郎孫興,便是已經露出尾巴的頭面人物。”
蘇禹珪沒有說話,蘇逢吉自顧自道:“戶部尚書張春來、刑部侍郎孫興,此案最終會牽扯出來的官員,怕是不止這些吧?真說起來,張尚書平日口碑甚好,將戶部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身上就沒什麼長物,乃是朝中力行節儉的標杆人物。至於你們刑部的孫侍郎,那就差得多了,平日裡穿金戴銀,生怕旁人不知他家財萬貫一般,是徹頭徹尾的虛榮鬼。這回出了事,怕是要栽到底,說不定再無翻身的可能。”
蘇逢吉拿手肘捅了捅蘇禹珪,“你身在刑部,如今又是刑部尚書跟前的紅人,知道的總該比我道聽途說來的多才對,你給透個底,朝廷對這事是什麼態度?準備大事化小,以新政大局為重,還是準備大折騰一番,徹底肅清洛陽吏治?”
蘇禹珪並不直言,他目不斜視道:“在蘇兄看來,洛陽吏治需要肅清?”
蘇逢吉撇撇嘴,“小蘇你不厚道啊,這種話你問旁人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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