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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願赴死,把取勝看得比活命重要——若得三分將士如此,軍隊自然戰力非凡。
當吳生等人逃到肅州城外的時候,藥羅葛狄銀已經進城,而這個時候,城門已經緊閉,並且無論他們這些後到的潰卒如何喧譁哀求,城池拒不開門相迎,因為唐軍已經尾隨而至。
為了避免唐軍殺入城中,肅州必須要關閉城門,藥羅葛狄銀必須要將他的族人阻隔在城牆之外。
面對白撿的軍功,唐軍自然沒有不要的道理,追殺而至後,便在城外各處大肆收割慌亂的回鶻潰卒。
哭聲震天,慘絕人寰。
散落在城外的回鶻戰士,不得不擁擠到城牆外,拼命向城牆靠攏,以求得到城頭上弓箭手的庇護。
城頭上的弓箭手自然沒有不掩護的道理,唐軍也不貪心,只管四處砍殺那些距離城牆遠的回鶻潰卒,並不靠近城牆一箭之地。
求生的本能總是分外強大,唐軍取得數百戰果後,剩下的數千回鶻戰士,都聚集到了城牆周圍。
這時候城上城外的回鶻戰士都看清了,追來的唐軍精騎不過千餘人。
肅州城內的駐軍,少說有數千之眾,城外的潰卒更是遠超唐軍。
時近黃昏,蒼穹愁雲慘淡,城外橫屍處處,擁擠在城牆外的回鶻戰士,望著在城前四處遊弋的唐軍精騎,發現對方並沒有退卻的意思,這讓他們驚惶甫定的一顆心,一直無法落到肚子裡。
那千餘唐軍精騎,姿態好整以暇,視面前的雄城與十倍敵軍如若無物,因為那些遊弋的騎兵,還在四處給將死未死的回鶻戰士補刀。
但凡稍有戰心,十倍回鶻馬軍,衝殺過去,千餘唐軍精騎焉有不退之理?但凡稍有戰心,藥羅葛狄銀豈能容忍區區千餘唐軍,在城外如此閒庭漫步、耀武揚威?
日暮降臨,肅州城門依舊緊閉,無論是城內駐軍還是城外潰卒,皆無一戰之念。
頭髮散亂的吳生坐靠在冰冷的城牆上,荒涼的雙眸望著天際漸陷黑暗,乾枯的嘴唇微微張合,終究是一個字也不曾說出口。一路逃竄,身心俱疲,眼下無水無糧,腿傷已有復發之勢,疼得不能動彈。
透過無數坐著的回鶻戰士頭頂,吳生的視線最終落在不遠處的唐軍精騎身上。日暮中,對方軍陣嚴整,千餘騎便有泰山壓頂之勢,世間威武之態,無有更勝大唐精甲者。
吳生嘴角動了動,扯出一個淺淡的笑意,那是一個與有榮焉的弧度。
身為唐人唐卒,見大軍威武如斯,該有萬丈豪情,該覺無上榮耀。
數月前,那是與吳生並肩作戰的同袍。
然則眼下,那是想要取下吳生項上頭顱的“敵人”。
吳生手指動了動,他幾乎要忍不住站起身來,拖著與回鶻人血戰留下的傷腿,大步走到這支精騎面前,橫刀咽喉之側,用盡一身力氣與生平所有豪情,大吼一聲“王師威武,大唐萬年”,然後自刎軍前。
如此落幕,也不失壯懷激烈。
但吳生最終還是沒有動。
人生,總是苟且偷生多,而壯懷激烈少。人生,多是安於眼前的苟且偷生,而怯於觸碰想象中的壯懷激烈。
夜幕吞噬了天地,城牆外漆黑一片,數千潰卒在黑暗中沉默無聲,卑微得猶如潮溼處的蛆蟲。城頭燈火通明,卻似照耀不到尺寸之外。
不知何時,有哭聲在不知何處響起。
哭聲外,有罵聲,有呵斥聲。不時,有廝打聲響起。間或有戰士站起身,向城頭苦苦哀求開門。
不遠處,唐軍精騎已經下馬,在戰馬旁席地歇息、進食,但軍陣依舊齊整,隨時都能上馬而戰。
城門當然不會開,也不敢開。好似城外那千餘火把之下的唐軍精騎,憑一己之力就能殺入城中,在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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