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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麾下,數月前跟隨劉仁贍將軍救援高審思將軍,半路為回鶻人所困,受傷力竭被俘......此番隨回鶻軍隊來援甘州,今日方至五十里外......請帶某拜見將軍,某能為大軍領路,擊潰來援之賊軍!”這番話吳生不知說了多少遍,從在營外遇到哨騎,到被帶進軍營丟進帳篷,他的嘴就沒停止過開合。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
唐軍將士把他帶回來,似乎只是單純的抓了個疑似唐人的俘虜,並沒有希望從他身上得到格外的東西。
吳生知道這是正常的,他既非唐軍哨探又非唐軍細作,更不是身份非常的軍中將校,他不過就是個尋常士卒——數月前是。沒有身份還人微言輕,底層將士管不了他,有資格管這事的人沒興趣管他,唐軍將士沒有在看到他的時候,就一刀把他殺了,已經是他的幸運。軍中將校倒是該把他當作敵軍細作來審訊,看他有甚麼企圖——但是唐軍明顯連這個興趣也沒有。即便吳生是敵軍細作,只要關押在營中,也無法還能有所動作,如果吳生不是細作,真的是逃回來的唐軍俘虜,大戰之時就更不會有將校有閒暇來理會他,戰後倒是有可能去查實他的身份,然後找個機會將他帶回靈州——頂多如此而已。
帳篷裡不止吳生一人,還有其他被唐軍哨探抓住的人,吳生苦苦哀求看管他的唐軍將士,甚至不惜危言聳聽,希望見一見將軍,但沒有人願意為他傳話。
千百人的軍功,沒有人在意。
吳生求見朔方軍將校,求見柴克宏、劉仁贍,卻被告知朔方軍根本就還沒來——就算來了,柴克宏、劉仁贍也幾乎沒可能知道他這個人,更不會有閒暇來見他這個尋常軍卒。
就這樣,吳生在軍營呆了許久,直到大軍攻克甘州。
然後又過了許久,吳生得知大軍攻佔了肅州。
再然後,王師開始安撫地方。
甘州回鶻正式成為大唐治下之民,吳生的軍功也徹底沒了可能性——甘州已經沒有敵人,沒有敵人,又何來軍功?
再往後,吳生隨著大隊人馬回到了靈州。
在靈州,歷經波折,吳生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遂回家鄉,與家人團聚。
再去靈武縣,見到了玉娘。
與玉娘成親,自此過上尋常生活。
......
吳生回過神來的時候,夕陽正好完全沉下西山。
寒冷猶如潮水,從腳底蔓延上來,寸寸沒至頭頂,將他完全淹沒。吳生感到呼吸困難,也感到渾身無力,似乎心跳都變得微弱,行將就木。
他知道,即便他想要立功,王師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一個尋常小卒,即便是去了王師營地,也沒有人願意理會他,大軍更不會為他這個身份不明的人,而有甚麼行動,他的最好的命運,不過是軍中設立了收容先前被虜至河西的朔方軍民的場所,而他在這個場所裡佔據一個普通的位置。
然而吳生更加清楚,他根本不可能走進王師營地,在此之前,五十里的路程,甘州城外的交戰泥潭,足夠他被兩軍哨騎不問青紅皂白的斬殺百十回。
“立功?不可得。回去?不可得。”吳生低聲喃喃,比之臆想中的壯懷激烈,這才是真正的現實,冷冰冰的現實。
“國家總是這樣大,個人總是這樣小......戰爭總是席捲天地,個人總是隨波逐流......”吳生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不願再去看任何人、任何事。
身份貴如張騫,也在草原蹉跎了十多年,身份貴如蘇武,也只能在草原上牧羊,何況是“沒名沒分”的吳生。
很多時候,兩難的選擇常會把人逼瘋,但比這更慘的,是壓根就沒有選擇的資格,只能做一個浮萍,在風雨中接受命運的安排。
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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