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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江淮一體,“守江必先守淮”。南方亦或東南政權,與北方亦或中原政權的軍事較量,西線著重於湖北三鎮襄州、荊州、武昌,東線便集中在江淮一線。

且不說長江流域,扼守淮河的軍事重鎮有四個,分別是東線的山陽、盱眙,西線的鐘離、壽春。

壽春正對潁口,即潁河與淮河的交匯口,主要抵擋潁河或淮河上游方向的來敵。

但凡軍事重鎮,對山地而言,必是扼守山地通道,有通道而後才需要扼守,如關中四塞;對河流而言,必是扼守易渡之地,因其易渡而後才需要防備。

長江下游易渡之處有二,一是採石渡,一是刮洲渡,分處建康的上下游。建康方面為加強對兩處渡口的防守,在這兩處渡口南岸的京口和採石兩地,北岸的廣陵和歷陽,屯駐重兵立為重鎮。

壽春也是重鎮。甚至堪稱淮河一線最堅固的重鎮。

每年冬季,淮水淺涸,是最易橫渡的時候,吳國遂遣銳士於河邊巡視,稱為把淺兵。

周世宗柴榮三徵南唐時,打的最久最艱難的,正是這個壽春。其實到最後,壽春也不是被後周軍隊打下來的,戰役一年多後,城中彈盡糧絕,外援無望,當時的守城將軍劉仁贍,迫不得已舉城而降。

李從璟抵達壽春的時候,正是立秋前後。

此時,百戰軍已經兵臨壽春城下。

壽春之戰,開打的很突然,至少對壽州守軍,對吳國而言是這樣。

在李從璟抵達壽春時,李從珂帶領的四萬侍衛親軍,也陸續開赴到壽春戰場。

一時之間,壽春城外大軍如海,連營超過十里,將壽春城圍的水洩不通。

壽州州城,也即壽春縣城,處在淮水南面。向西約六十里,是穎水與淮水交匯口,北面則是淝水與淮水交匯口。東晉時期著名的淝水之戰,即發生在這裡。

長興元年七月初八,立秋後三日,李從璟登上八公山。

八公山位於壽州東北,是方圓百里之內的制高點,也是這平原地帶唯一的山地,高七十丈有餘,足以俯瞰八方。

陪同李從璟登山的,乃是秦王府一眾幕僚及近衛。如今秦王征戰在外,秦王府的官員們自然要領軍中職銜。行軍長史莫離,也是第一軍師,除卻一身青衫的李從璟,他是眾人中唯一不著官袍,而著一身白袍的;行軍司馬王樸,行軍左司馬朱厹,行軍右司馬謝玉幹;判官桑維翰、掌書記衛道、行軍參謀杜千書——剛從儀坤州歸來不久。

其餘各官吏十餘,略過不及。

除此之外,便是軍中高階將領,如孟平等人。

值得一提的是,軍情處統領第五姑娘、趙象爻也在,桃夭夭則仍在洛陽坐鎮中樞,還有一個始終冷著一張臉、寫滿生人勿近的女子——青衣衙門司首林安心。

眾人登頂八公山的時候,快到正午。天色晴好,陽光當頭,卻不顯得炙熱,山風縷縷,攜草木之清香,涼而清爽。

山石各有體相,造型大小不一,足以讓人依靠、安坐;山中林木茂盛,綠意盎然,尚未顯出深秋之蕭索;遠望田野,大地寬廣千丈,一望無垠;淮水歷經歲月,東流不息,如綢如帶。

不遠處,壽州城如棋盤,呈青褐色,城中屋舍鱗次櫛比,城上旗幟飄揚,而城池之外,便是數片比之面積還大的黑袍湖泊,再向外,就是白色軍帳組成的連營,將壽州城圍在中間。

“八公山之名的由來,據說源於西漢武帝時,淮南王劉安與其八位門客,在此得道成仙的故事。平日裡此處也不乏文人騷客登頂,吟詩作賦彼此唱和,不管前者故事真假與否,八公山因之而聞名,倒是事實。”莫離滿頭汗水,明明熱得很,搖動摺扇的動作卻一如既往慢悠悠的,風姿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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