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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都只能含笑看著他賣弄風流、唾沫橫飛,鮮有能插進話的時候,這讓錢元瓘終於有了壓過太子一頭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在錢塘被眾星捧月的時候,但是被錢鏵給拉住。
雖談不上乘興而來,但絕對是興盡而歸,錢元瓘被扶進馬車的時候,都覺得太子那張面孔和藹了許多。
回到驛館,精力不濟的錢元瓘就要休息,但卻被錢鏵強行灌了醒酒湯,這位性子向來溫和的老者,此時態度卻是強硬的不容置疑,錢元瓘也不好向錢鏵發怒,畢竟對方是長輩,只得耐住性子,看錢鏵有甚麼話想說。
錢鏵讓人煮了茶,坐在錢元瓘面前慢悠悠的品,眉頭緊鎖,就在錢元瓘要忍不住發作的時候,錢鏵放下茶碗,嘆息一聲,鄭重望著眼前這位被寄予厚望的年青人,“與太子相處一日,公如何評價此人?”
見錢鏵神色嚴肅,錢元瓘稍稍清醒了些,甩甩頭驅散酒意,“固是人傑也。”
錢鏵盯著錢元瓘,“就只有如此幾字?”
錢元瓘有些慍怒,“難道定要我說他威武不凡,乃是人中龍鳳才行?”
錢鏵半分不讓,一針見血道:“宴飲時,公見太子不善音樂歌舞之道,是否就此對太子起了輕視之意?”
錢元瓘板著臉不說話,今日讓對方賣弄了一整日學識見聞,讓他生出自慚形愧之心,之後想起難免惱羞成怒,他好不容易在宴飲時找回些許場面,此時聽錢鏵這樣說,自然心中不快,“一路上都直呼其名,緣何才見了大半日,就字字不離‘太子’二字?”
“公此言,是有與太子爭雄之心也,此志固然豪壯,只是公難道不覺得,不通音律的太子,才更值得忌憚?”錢鏵一語中的。
錢元瓘怔了怔。
錢鏵繼續道:“各地風俗人物,古今詩書經義,便是佛道之學,但凡涉及江山社稷的,太子無一不通,偏偏那絲竹音律,太子無話可說,是他不能學乎?是他不屑學也!”
“不知士子風流,可恥乎?未必。”錢鏵眼神凝重,這時才真有輔佐錢謬平定、治理越地的風采,“天下事,君王不敢不知,但天下事,君王也不是全知。人生數十年,精力有限,不事小道,方能盡心於治國大道,公豈能不明白?”
錢元瓘額頭滲出細細汗水。
錢鏵喟然而嘆,“李嗣源初入宮廷,即遣散官妓宮女,只留年長者二三十人侍候左右,其人簡樸至此,本已可畏,卻不曾想,這太子竟是與之一脈相承,如今之中原早已不同過往,太子猶能不事享樂,非其不能,是其不願也!何以不願?唯其有驚人大志耳!”
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下來,房中一時落針可聞。
錢鏵端起茶碗,遞到嘴邊,卻沒了要品的心境,他看了一眼發怔的錢元瓘,只覺心頭如有山嶽,放下茶碗,看向窗外燈火輝煌的洛陽城,半響,搖頭長嘆,語調倍顯複雜:“這天下,終歸是要一統的......”
後半句話到了嘴邊,錢鏵硬生生嚥下去,叮囑了一聲讓錢元瓘早些歇息,他沉重起身,緩緩走出房門。來到閣樓廊道,走了沒幾步,停下步子,負手靜立,臨欄仰望,看見月明星稀,這夜空有繁星千萬,各有點點光芒,但即便是合聚眾星之光,也比不得皓月之明亮。
錢鏵低聲喃喃:“為臣的,何必與為君的爭光?”
......
東宮。
撤了宴席之後,李從璟到東書房處理了些日常事務,又回到內書房讀了近一個時辰的書,這才踱著沒有半分酒意的步子到臥房休息,任婉如也在燭火前讀一本書,看到李從璟進屋,連忙放下書籍起身來服侍他寬衣。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時辰晚了便早些休息,不必等我。”李從璟有些責怪的對任婉如道,聲音卻是輕柔。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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